夏侯惇大言不慚說給他三萬兵馬便能攻克武關,夏侯淵雖然不敢質疑,卻目露憂色地轉身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營寨。
若是眼下的兵馬,三萬兵馬未必能攻下武關,就算五萬傾巢而出,能不能拿下武關,都是未知之數。
帶著幾許擔憂,夏侯淵與夏侯惇一同返回營帳內休息。
天幕昏暗,夜朗星稀。
曹軍營寨一片寂靜,守夜巡邏的將士按部就班。
武關東麵城門在黑暗的深夜中悄然無聲地打開,拱形洞門中不斷湧出手持長刀的將士,出城後分成數股,從不同方向朝著曹軍大營而去。
數支部隊猶如蜿蜒前行的毒蛇,在黑暗中逼近獵物。
寂靜無聲的曹軍營帳在瞬間沸騰。
歇斯底裏的慘叫聲與喊殺聲響徹雲霄。
睡夢中的夏侯惇與夏侯淵在驚變初時便驚醒而起,手忙腳亂地穿上鎧甲後拿上佩刀,直接衝出帥帳。
映入眼簾的景象是營寨內的曹兵抱頭鼠竄,仿佛四麵八方都有敵人存在,根本分不清究竟敵人從何而來。
“元讓兄,哎呀,壞事了!主公給我等的兵馬簡直不堪一擊啊。如今這些兵都不聽號令隻知逃命,這可如何是好?”
夏侯淵鎧甲都沒穿整齊,頭盔都是歪的,一臉焦急,既咬牙切齒,又恨鐵不成鋼。
夏侯惇麵無血色,這亂成一鍋粥毫無章法的軍隊,很難想象是曹操的軍隊。
戰場最忌諱不聽號令,為將者若令不行禁不止,豈不是形同無物?將軍也隻是形同虛設。
拳頭捏得錚錚作響,夏侯惇與夏侯淵身邊隻有數百親衛還鎮定不亂,追隨在他們身邊以護周全。
古時候時常有一條軍法就是將軍戰死,親衛全部陪葬,因此親衛之間通常都互相監督,在保護將軍的時候,不能有絲毫懈怠,同時也提防著親衛中有人對將軍不利。
“看樣子應該是郭嘉的兵馬。”
從方向來判斷,營寨西麵最亂,幾乎可以認定敵軍是從西而來。
若是從東而來,那麼最大可能就是張繡或劉表。
營中化作鳥散的曹兵隨處可見,亂軍叢中,手持長刀的敵軍麵露猙獰呼呼喝喝著收割人命。
西麵武關之上,戰鼓齊擂,聲震四方。
轟隆的戰鼓聲仿佛要氣吞天地,給曹兵帶來的心理壓力與衝擊難以想象,令他們的心靈不堪負重,崩潰在即。
混亂之中,有眼尖的敵軍發現了帥帳外的夏侯惇與夏侯淵,殺紅了眼的敵軍無所畏懼般一衝而上。
長刀揚起,伴著怒吼,敵軍想要一刀砍下夏侯惇的腦袋。
夏侯惇身後的親衛持刀合圍,想要護衛住夏侯惇,卻不料夏侯惇搶先一步,沉重地腳步踏過,身子前傾,佩刀橫擺,整個人一落一起,鮮血如瀑在他身後飛起,那不知死活妄圖一戰成名的敵軍身首異處,前衝的身體已經沒有了腦袋,卻還跑了幾步才摔倒在地。
地上血流成河,夏侯惇持刀轉身,俯視定睛一瞧,沉悶地爆喝一聲。
“呀啊……錦帆軍!”
地上那無頭屍體輕甲肩上,一支蒼白的鳥羽在鮮血漫天的環境中格外純潔。
郭嘉麾下能有旗號的軍隊並不多,滿共也就三支,錦帆軍,虎衛,陷陣營。其中銀翎飛騎又隸屬錦帆軍,錦帆軍衣著特點很明顯,鎧甲肩部插著鳥羽,平時或許隻是一種標誌,現在奇襲敵營,則對分辨敵我起了很好的幫助,以免殺紅了眼的人誤傷了自己人。
“將軍,小心。”
就在夏侯惇怒不可遏時,一名親衛朝他奮勇撲來。
夏侯惇下意識地躲開,別說是親衛,就算是夏侯淵朝他撲過來,他都會躲,現在他身邊的一舉一動,都不能小心大意。
結果那名親衛撲了個空,整個人又倒飛回去,仰麵倒地,口溢鮮血,胸口上插著一枚箭矢,葬送了他的性命。
夏侯惇悚然一驚,轉身望去,不遠處,一名武將正好彎弓射箭結束,劍眉鷹目,英氣的麵孔上流露出一絲失望。
正是甘寧。
夏侯惇橫刀而立,暴喝道:“閣下何人?敢否下馬來戰?”
話音剛落,夏侯淵大驚失色地朝夏侯惇吼道:“元讓,小心!”
夏侯惇耳根顫動,右側有破空聲襲至,心知不妙,立馬翻身倒地,打了個滾兒後又翻身而起。
噗。
又是一枚箭矢襲過。
夏侯惇若動作遲緩半秒,必命喪九泉。
狼狽地轉頭再望去,夏侯惇心中的怒火已經快讓他失去理智了。
隻見與甘寧相距不遠的地方,又有一名武將張弓搭箭,絡腮胡灰白,容貌粗獷卻不失威武,正是同樣射術一流的嚴顏。
“爾等隻會施放冷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