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誅心之言(1 / 2)

關東戰火連天,關西太平無事,平靜的日子來到建安四年末的時候,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也接近了尾聲。

關注著天下大勢的人都知道一場席卷中原大地的戰事即將到了,而這個信號,則是白馬將軍隕落易京。

從關東軍伐董到今天,袁紹始終是放眼天下最耀眼的軍政領袖,各地都有出自袁家提拔起來的官吏,他的兵馬錢糧一直都是遙遙領先其他諸侯,在解決了公孫瓚之後,袁紹的下一目標便是中原,他占據著形勢的絕對主導權。

在許昌的曹操近日臥病在床,頭風發作,劇痛難當。

身上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曹操一麵抵擋著頭痛欲裂的苦楚,一麵聆聽著滿寵的稟報。

滿寵是一把剛毅的刀,曹操打壓士族,時常會用滿寵做儈子手,當年楊彪下獄,就是滿寵主事,先先後後,滿寵手上沾了不少士族的鮮血,但這些反而增加了他在曹操心中的分量。

衣帶詔事件絕不是表麵上那麼膚淺。

參與其中的人也絕不可能是血昭上的幾個人名。

曹操深知,他的治下,有不少官員是身在曹營心在袁。

他們表麵上對曹操敬畏有加,實則私下裏暗通袁紹。

這個局麵,曹操理解,袁強曹弱,袁紹是士族領袖,給手下士族很大的權力,而曹操雖是雙管齊下,卻一直在用庶族壓製著士族,哪怕是他曹氏夏侯氏宗親,某些時候甚至還比不上一個降將,譬如徐晃。

要解開這個局麵,不是殺光所有對曹操不滿的人,而是擊敗袁紹。

滿寵是來稟報關於衣帶詔事件最終的判決,已經曝光的參與者,自然得不到寬恕。

曹操心不在焉地聽完後,仿佛睡著了一樣閉著眼睛坐在床上,滿寵低聲告退,剛要轉身,曹操卻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話。

“伯寧,我料不出半年,袁紹就揮軍南下,我要孤注一擲對付袁紹,不能分心他顧,關西的郭嘉,我如何防備?”

滿寵低頭沉思片刻後拱手道:“郭嘉自關中大勝後收斂鋒芒,據守屬地再無進取,他眨眼可以剿滅的韓遂與馬超都放之任之,由此推斷,郭嘉圖謀甚大,他不願在西北損兵折將,目的就是讓麾下將士養精蓄銳,他恐怕在等的,就是袁紹與主公的決戰啊,隻是有一點難以預料,郭嘉出關東征之時,是先對付主公,還是先對付袁紹,對付主公,他的實力也未必擋得住袁紹,對付袁紹,他理應與主公商議此事,兩家共拒袁紹,總比各自為戰強上百倍。”

形勢詭譎,郭嘉的沉寂令人摸不清他的態度。

政治利益上,郭嘉與袁紹沒有和解的可能,反倒與曹操聯合的可能更大,他二人都致力於削弱士族,打壓豪強,緩和階級矛盾。

可這個時候,郭嘉不主動來聯絡曹操,好似真的要作壁上觀,就令人十分費解。

郭嘉是左右戰局的變數,他加入戰場的話,不可能既打曹操,又打袁紹,袁紹和曹操加起來接近百萬之眾的兵馬,絕不是郭嘉能夠一口吞下的。

袁強曹弱,常理推之,郭嘉應聯合曹操對付袁紹,將河北四州的屬地共同瓜分。

曹操忍者頭疼澀聲道:“郭嘉絕不會先打袁紹,他若與我聯合,他頂多就是將司隸與並州拿下,他絕不會為了區區這麼點兒屬地而興師動眾,一城一地的得失,他不放在眼中,關中有函穀關,郭嘉幫我,無非就是把函穀關的駐軍向東推進到虎牢關,完全沒必要。並州也無險可守,他隨時要防備我,最富饒的冀州肯定是歸我,那他更加不可能站在我這一邊,我料,他出兵東進必定聯合袁紹先剿滅我,而他會趕在袁紹之前將我的屬地全部吞下,然後以黃河為界先拖住袁紹,益州的水軍趁勢順江東下,再將荊州拿下,天下三分,他就擁有了二分!”

滿寵聽著聽著眉頭就越州越深,心中的憂慮也更加凝重。

曹操集團的謀士們一致認為郭嘉會出現在這一場袁曹之戰的戰場上,隻是他們都猜不透郭嘉究竟會怎麼出牌。

而袁紹集團也有人認為郭嘉不會安分地待在關西,但袁紹擁兵七十萬,哪怕郭嘉真與曹操聯合起來,投入戰場的兵力也不會超過四十萬,兵力優勢上,袁紹可以無懼任何形勢,也因此,郭嘉的態度,袁紹集團並不在意,關鍵的是袁紹什麼時候揮軍南下,沮授田豐都希望袁紹能再等三年,這樣可以準備充分,同時隻要派出小股騎兵隊伍不斷騷擾曹操,遏製曹操,那麼兩家的實力懸殊會越拉越大,到時候袁紹得中原會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