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了甘藍的江水味道的樂曲,溫柔地錯落在燈光流溢的舞台上,雲落雪從寬敞的袖子裏伸出手,輕輕撚動絲弦,轉頭之間,搖落星空的柔情,春江畫水地漂浮,這個坐在琴前仙女一樣的女子,就這樣從瑤台天庭拂袖而下……
雲落雪的微笑,在燈光的照耀之下,仿佛是在這一片平靜的江水上構架起來的,一個清清含輝的黃金月亮,將光灑在音樂大廳的油木地板上,從遙遙山巔到深深水底,盛滿的是那淒楚的美,和永隔的傷。
雲落雪雪白的衣袍,冬絨的點綴,在她微笑的容顏中詮釋著晶瑩而潔白的明月潮聲,青白的天空灑下星光斑駁,寧靜卻懷著隱隱暗波,永遠都如脫塵仙子一樣的雲落雪,很好地將自己融入這個樂曲之中,她不是在演奏和描繪美景——她自己就是美景的一部分。
渙散而模糊的音,更讓演奏者在台上的身影朦朧而高貴,整個音樂大廳仿佛變成了一個沐浴著月光的臨江別苑,霧氣的結晶零落著醉人暖風,盈盈堪握,美不勝收。
新的戰場,新的《春江花月夜》。
“嗯……我有點緊張。”雲落雪在起音剛展開的時候,向伴奏吐出了這麼一句。
“沒關係,放輕鬆,公主的實力無人能及。”演奏已經開始,絕沒有時間再做勸告,所以雲落雪的親衛隊長隻簡單地回了一句。
“嗯。”
當然,雲落雪也明白,這裏不是奢華的盛宴,而是你死我活的爭奪和戰鬥的戰場,可是明知道這是如此關鍵的比賽,心思卻還是集中不了,雖然她的實力能控製整個曲調,但是也隻是正常水平的發揮罷了,一點超越都沒有。
雲落雪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今天早上的事情,盡管她沒有目睹,但在她自己的房間裏,明明白白知道在外麵會發生什麼事情,眼睛可以不看,但心欺騙不了。是的,她做了一些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卻也做了一些雲岫認為正確的事情,究竟兩者相抵是什麼結果,雲落雪隻能說看天數。
雲落雪告訴了自己很多次,她像從小到大那樣,服從著自己的命運軌跡,不就可以了嗎?為什麼……偏偏不行?
林纖瀾會回來嗎?哥哥會回來嗎?雲落雪素指輕彈,恍然已經分神,稍稍搶了一個音。
旁邊為她伴奏的親衛隊長臉色稍稍有些變化,不過,整個團隊也都非常默契地配合著她繞過了這個小失誤,堯皇如她這個水平的人並不多,尤其是在普遍實力不強的古典樂係,所以自然也沒有人能聽出來這個音節。
這次的評委都不是專業的教授或專家,而都是廣告商們,因此雲落雪如此細小的失誤都沒有對他們的判斷造成任何影響。
現場能發現這個失誤的,大概也就隻有現在坐在選手席的那些人了。
“她怎麼了……”琴魂飄到選手席外,回頭問了一句。
雲無心搖搖頭:“可能今天早上這件事,受到影響的反而是落雪。”
“為什麼?”
“她以前就一直對媽媽這種做法不理解,隻跟我和米洋說過幾次罷了,沒跟其他人提起,今天早上是她開的名弦樓的門,心裏肯定有結解不開,不過這也是對她的另一種鍛煉吧。”
林纖瀾有點搞不懂這對兄妹了,問道:“她為什麼當時就不拒絕呢?難道被你媽媽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