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裏的淚還是沒忍住垂落下來，她背對著他，哽咽著，“踐踏我的感情讓你很有快感？”
顧熠笙咬著牙，眸光冷鷙，緊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拉過來才看清她的整張臉早已被淚水浸濕。這一生最怕看到她哭，最怕看到她的淚，他將她摟進懷裏，手掌輕撫著她的發絲，“我恨不得把整顆心給你，又怎會踐踏你的感情……”
她的淚浸濕了他的襯衣，她斷斷續續嗚咽著，“顧熠笙…或許，我們緣盡於此…你又何必癡纏著我不放？與其這樣痛苦著，倒不如…你放開我…這樣，我們還能是朋友……”
朋友？
“你在說什麼鬼話，什麼‘朋友’！海然，誰要和你做朋友！”他氣得發狂，咬著牙恨恨看著她，“這輩子你也別妄想，此生我不會再放開你！”
她垂下腦袋用手指拂去了雙頰的淚水，卻遲遲不肯抬起頭來。
顧熠笙的心突然沉靜下來，銀白月光碎落在她的脖間發出熠熠光芒。他伸出手，五指穿插進她腦後柔軟的長發裏，洗發露的馨香隨風飄散在鼻翼，他低聲長歎了一口氣才幽然道：“小然，我和段亦清隻是普通朋友，這麼多年我的心裏隻裝了你，你是知道的……”
是啊，她的確是知道的，他曾不止一次說過：五年後，他還是愛她，甚至比五年前更深。但這五年，他亦能愛上其他的女子。
“小然，還記得當初你讓我在圖書館寫的那句詩嗎？”他的聲音那麼溫柔繾綣，正如她夢裏的那個聲音。
海然緩緩抬起頭，幹澀的雙眼泛起了一圈微紅，“海上生明月……”
顧熠笙的臉龐在月亮的光暈下變得柔和，草叢裏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情人間的私語，連樹枝也被晚風吹得亂顫。
記憶刹那間倒回，正如他們初初相遇，她站在閣樓上，笑如暖陽，他正踏著雪白桐花而來。她的少年，此刻就站在麵前，說出了這世上最動人的話語。
海上生明月，這是他對她的承諾亦是她對他傾訴的滿腔愛意。
“熠笙…”她低低地喚了他一聲，“就算這五年你我不曾忘記，但那殘存的一點兒愛，少得可憐…又如何能撫慰我早已破碎的心……”
他看清她的眼波裏閃著無言的哀愁，盈盈淚光始終沒有再跌落下來。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似乎都熄了燈隻剩素白月色垂落在街角。
最後連他的眼睛也變得幹澀，握住她的手無力的垂落。
顧熠笙慢慢看清了麵前的這張臉，他朝思暮想了五年的女子。從眉眼到嘴唇，都散發出冷漠和絕決，他的臉色不知是皎白月光照映的緣故越發慘白起來，甚至連唇齒也在夜風裏輕輕發顫。
他終還是放平了緊蹙的長眉，眼簾緩緩垂下，用盡了全身力氣淡淡笑出了聲。這清淺的笑狠狠刺痛了海然的心，她不曾見過他這樣笑，更不曾聽過他這樣的笑聲。
“好得很，好得很啊…海然…”他絮絮叨叨地說著。
海然心裏仿佛被幾千幾萬隻蟻蟲啃噬，她聽到他不斷在說著‘好得很’。心好痛，痛到連眼淚也不知該如何流出，想要奔上去緊緊抱住他寂寥又跌跌撞撞的背影，告訴他，她愛他，真的好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