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搭了一輛出租車過去,下車後才發現又下起雨了。不由自主仰頭望了一眼麵前的高樓,雨水潤濕了她的臉,朦朧之中隻看到星星點點的亮光。馬路上熙熙攘攘佇立著路燈,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帶過一灘水花濺了她一身塵泥。
海然從包裏掏出手機,沒錯,就是這兒,楊平街30號綠島住宅區F棟30—3。
她在偌大的住宅區裏轉了許久才找到F棟,樓道大廳裏亮堂的燈光讓她眼睛一疼,總算是進了電梯,又摁了30樓,整個人才長歎了一口氣。手機被她緊捏在掌心,也許她會等到顧熠笙的電話,或者是收到他的短消息。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起來,轉過電梯就是3號。
摁了好一會兒門鈴也沒人回應,早該知道的結局,但她固執得可怕。聲控燈熄了,樓道裏隻剩‘安全出口’泛著幽綠的光。
她又用手機在網上查了最新的新聞,可依舊是沒什麼實質消息。
坐在透涼的大理石地磚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這樣的冷似乎穿透皮膚滲入骨髓、血液,後背倚靠著牆,緩緩闔上眼皮,是一個模糊了的背影。
似夢非夢,她拚了命想要追上那個背影,卻發現眼前隻剩一片幻化的輕煙。
海然說:我等你回來,你會回來的吧?
顧熠笙笑迷了眼,呢喃道:別等了,傻瓜,我早已經不在了。
後來,她猛地驚醒,睜開眼才發現竟是一個夢。遂打開手機一看,已是夜裏十一點四十了。海然蜷起雙腿,整張臉埋進膝蓋裏,卻不敢再閉上眼。
害怕再做夢,那樣一個恐怖的夢。
除了靜靜的等,似乎別無他法。
這個時候,她開始慢慢回憶,回憶她和顧熠笙重逢以來的點滴。正如他所說,她一直在推開他,抗拒他,傷他。是啊,她恨他折磨了自己五年之久,這樣一點一點累積的苦痛傷悲卻如種子埋在內心,生根發芽,愈演愈烈。也許是他的痛逐漸撫平了她內心疼的痕跡,傷他越深,她的痛便減一分,她要他嚐盡這五年來她所承受的一切!
想到這裏,喉嚨仿佛被什麼攫住無法喘息。
沒錯,在這場愛情裏,她是自私的。所以,現在她開始後悔,後悔自己錯過了他每一次溫柔的眼神,打碎了他每一次虔誠的愛。
顧熠笙提著行李,整張臉寫滿了倦怠,剛剛轉過電梯卻駐足在原地。
映入雙眸的是一個黑乎乎的身影,蜷縮在牆邊。
他的腳步太輕,連走廊的聲控燈都未被點亮。
她從雙臂間緩緩地抬起頭來,黑暗裏,正好對上站在不遠處他的眼眸。但她根本不能清晰的看見他的臉,隻是走廊兩頭略略透著微弱月光,大約能看清他的輪廓。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的熠笙回來了。
他身邊的行李箱還在滴水,就連他外罩的藏藍色風衣也被淋濕了大半。
而她的心從最開始的激蕩漸漸平息下來。
剛剛想他的時候仿佛有很多話要說,可現在見到他了,什麼話卻又都說不出了。她還能說什麼呢?她的心事全都寫在臉上,她相信顧熠笙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