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繼續下,冰涼的雨水瓢潑似的澆在身上,透徹的寒意使我從昏迷中緩緩醒來。身邊的人群已經散去,隻剩下廊下幾個在聽雨軒伺候的丫鬟齊齊跪著。其中一個機靈點的見我醒來,連忙起身跑到我身邊。
“姑娘,你醒了,你可千萬別怪我們,我們幾個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得罪青蓮公主呀!”那丫頭連忙解釋,慌亂的小臉上掛著兩行淚珠。
“你叫什麼名字?”我沒有多少氣力,幾個字說得極為艱難。
“奴婢金鈴。”
“金鈴,扶我起來。”我強忍著疼痛,就連說話都疼出一身冷汗。
“可是,姑娘······公主離開時,下令不讓你進屋,所以······”
我倒吸一口氣,這公主究竟與我有什麼仇怨,簡直就是一副要將我置於死地的架勢。依然一身傷,再這麼被暴雨淋著,不死也沒半條命。
“姑娘,不如我給你拿件披風,多少能擋著點風雨。”
“不必了。”我趴在案板上,咬牙切齒道,已然澆透了,再厚的衣物也無事無補。
金鈴見我這樣,環顧四周,小心湊到我耳邊悄聲說道:“姑娘放心,剛才我見錦繡姐姐去請齊大人了。”
“齊大人是誰?”我眯著眼問。
“齊大人是魔皇殿下的近侍官,凡是宮裏的大小事務,齊大人都能說得上話。”
金鈴還沒說完,就聽院門吱呀一聲,我勉強抬眼望去,一個眼熟的丫鬟,穿得極為體麵,大概就是錦繡了,她身後還跟著個男人,一身氣派的官服,我猜應該就是金鈴說的那位齊大人了。
那齊大人和錦繡見院內情景,臉上並沒有太多驚訝,顯然是早知道消息的。我心裏冷哼一聲,這是有多巧,剛好公主走了,他倆就到了。
可是,這宮內誰不是有顆七竅玲瓏心呢,否則如何在暗流湧動的各方權勢博弈中存活下去,我倒也能理解他們的明哲保身。
那齊大人幾步跨進院裏,連忙下令,讓侍女們將我抬進屋裏,錦繡慌慌張張吩咐眾人從屋裏拿出一個軟墊,七手八腳地要將我從案板挪到軟墊上。盡管已是小心翼翼,動作盡量輕柔,我仍是疼得死去活來,胸前和後背的傷口因為挪動又開始滲出汩汩鮮血,暴雨的衝刷下,我好似個血人。
我擺擺手,示意他們暫且停下,咬著牙用絲帕將胸前傷口使勁摁住,照這麼流下去,就算是神仙也挺不住。眼看一條白帕子已被染成鮮紅,雨水混著血水,乍一看,這天井裏滿地都是鮮紅,景象著實駭人。
饒是我這樣將出生入死當做家常便飯的人也忍不住閉上眼不敢再去看這遍地鮮血,感覺胸口的熱流漸漸緩了些,我強挺著說:“可以了。”
沒有動靜,沒有感覺有人抬動我的身體,突然感到這院子裏的氣場變化,耳邊一下子靜得有些詭異。睜開眼,發現方才聚攏在我身邊的丫頭們不見了,隻看見案板邊一雙黑底描金的靴子,抬頭一看,居然是魔皇黑著一張臉,恍惚間仿佛能看見一股騰騰的殺氣在他頭頂上方盤旋。
我心說,這是怎麼了,我已然隻剩下半條命了,即便對我有再深的恨意也該消減了吧。而他下一步的舉動更讓我吃了一驚,他竟然強忍下怒氣,彎腰低身輕柔地將我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