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沉,也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隻覺得全身筋骨酸痛極了,但腦袋卻輕快了許多。
睜開眼,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上麵繪著整幅四季圖,用的居然是描金手法,這樣奢侈的風格,好像不太適合關押犯人。起身環顧四周,滿眼都是上古時期的青銅香爐、織女出品的錦被、萬年沉木的桌案······這樣大手筆的宮殿,煊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望著身下這張大得足以能裝下十來人的大床,這倒十足是煊的風格。床邊立著一塊碩大的銅鏡,鏡麵之大實乃前所未見,我好奇地站在鏡前仔細端詳,從未照過這樣碩大的鏡子,看得也格外仔細,
鏡子裏的我,依然是習慣緊緊抿起的雙唇、固執的下巴、堅挺的鼻梁,我繼承了父親標誌性的神情,可眉眼間卻與母親極為相似,隻是目光中少了幾分溫婉,多了幾分清冷。
對著鏡子撇撇嘴,自言自語道:“還算得上一位清秀佳人!”
想必是我的動靜驚動了門外的侍婢。突然,吱嘎一聲,門外有人小心探進半個身子,“姑娘醒了嗎,可要用些清淡小菜?”
“好啊,謝謝你了。”既來之則安之,眼下不知道煊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隻能安慰自己:看開點吧,反正他說得很明白了,恨我入骨嘛,大不了把命給他就是了。
幹我們這行的,能夠堅持到功成身退的絕對是鳳毛麟角,要麼像成老頭那樣弄得一身傷病,要麼幹脆就把小命交代了,當然也有許多人選擇混日子。
而對我這樣的拚命三娘來說,與其有一天死在某個無名妖魔手上,倒不如安安心心死在煊的身邊,雖然結局不算完美,起碼也稱得上淒美吧。這麼一想,心情居然好了許多。對著鏡子,勉強擠出一個自認為迷人的笑容。
不消一會兒,侍女端上一個食盒,打開一看,一碟碟精致小菜,看著色香味全,我忍不住問她:“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姑娘,您不認得我了嗎?”那侍女抬頭看我,一臉伶俐。
“你是金鈴?”我笑道。
“姑娘既認得奴婢,這裏自然就是魔界的宮殿了。”
我苦笑一聲,“你們魔界關押犯人的地方都是這樣奢華嗎?”
“姑娘說笑了,旁人也許不知,但奴婢是看得真真的,魔皇殿下視您如珠如寶,怎麼舍得讓你住在醃臢之地。這竹苑是宮裏風水最好的地方了,原來一直閑置著,是老魔皇預備留給清蓮公主大婚的,後來咱們主子剛一接任魔皇,便找人精心設計了這處宮殿,周邊種滿了翠竹,改名叫做竹苑。”
“你說叫什麼?”我追問道。
“竹苑啊,我們私底下還說呢,這名字太簡單,襯不上這裏的奢華大氣呢。”
我低頭不語,隨意捏了小塊綠豆糕,細細嚼著。心中暗忖:煊初登大位時,我剛剛失憶,與他斷了聯係,況且還有那麼深的誤會並未解除,他竟為了我如此大興土木?即便當初他並不介意,可現在的情況已大不一樣。既是說了恨我,為何又要這般待我。
金鈴見我不語,繼續說道:“姑娘,我們主子此時正在東海,過段日子才會回來。主子吩咐了,凡是姑娘的吃穿用度,都必須是最好的,另外,織造處正在給您趕做一批新衣,希望能趕在正日子前給姑娘過個目,要是不合適還有時間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