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彥瞥了一眼魔皇,見他仍是一臉寒冰,目光始終落在一遝厚厚的書卷上,貌似全神貫注,可半天也沒見他翻過一頁。仲彥好歹也算狐狸精中的極品了,卻也弄不懂魔皇究竟在想些什麼,無奈隻好繼續試探。
“入冬的雨最是冰冷刺骨,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不管怎麼樣,還是讓她先進城吧。既然能來,就說明她信守承諾,雖說是晚了點,可她好歹也曾是仙界第一女捕頭,要把手頭未了的事情處理妥當,想必也要花費不少時間的。”
仲彥這番話似乎起了點作用,魔皇終於抬起頭,眉頭緊皺,一臉不悅。
“她是神仙,可以變化,別說一個小小避雨之所,就是偌大的宮殿,她也可在頃刻之間變化出來。你難道認為她秦臻隻是一介弱質女流嗎?真不知是她弱質,還是你弱智。”
仲彥這下被噎得一時語塞,心想:皇帝不急急死太監,自己這是何苦呢,好心還碰一鼻子灰,又不是自己沒過門的媳婦站在雨地裏淋著。想到這裏,腦海中突然沒來由地浮現出龍七嬌俏可人的模樣,心中莫名地酸澀起來。
想起自己與龍七終因身份懸殊,不能如願,而眼下這位大爺居然還將心上之人拒之門外,想到這裏,仲彥真是恨得牙癢癢,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大哥,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不讓她進城,就不怕讓那哪吒鑽了空子,把人搶了去。”
“他敢!”魔皇猛地一聲怒斥,驚得門外聽候的齊暉一身哆嗦。
仲彥神色淡然,悠悠地來了一句:“你覺得他不敢嗎?”
我當然想過要變幻出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場所。可天可憐見的,我這一身法力居然半分都使不出,剛剛駕雲時已感到全身氣力仿佛被抽空了似的,若不是勉強提著一口氣堅持到豐都,我真擔心會從雲端上一頭栽下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駕雲摔死的神仙。
這雨點簡直跟冰刀一樣,打在身上,就像被利刃劃過,疼得我緊咬牙關。不知是因為冷還是疼,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顫著。還好離開竹苑時收拾了一件禦寒的鬥篷,蓋在頭上,蹲下身子,用鬥篷將全身包裹起來,感覺稍稍好些,雖說身子依然是冰的,但至少能抵禦風雨的侵襲。
過了半個時辰,雨勢仍不見小,肚子居然不爭氣地咕咕叫喚,我咽了口吐沫,胃空空如也,難受得緊。忽然想起臨走時順帶捎了幾個哪吒送來的糕點,趕緊從兜裏掏出來,雖然有層油紙包著,可也沒有擋住冰冷刺骨的雨水,早晨看還是香噴噴的酥餅,這會兒拿出來已是冰涼且被雨水泡透了的麵疙瘩。
不過,有勝於無,眼下不是挑挑揀揀的時候,我狠狠地咬了一口硬梆梆的麵疙瘩,用力嚼了兩下,感覺噎得慌。於是伸出頭,歪著腦袋,張大嘴,就著一口冰冷的雨水,生生咽了下去。
抻著脖子,順了半天,好容易才將這一口咽下去,望著剩下的半個酥餅,心裏突然有點堵。想起清晨哪吒那番溫暖話語,再看看眼前這淒涼情形,真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讓人好生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