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話音剛落,老頭震驚了,指著我,你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不光是判官老頭兒,圍觀群眾連帶在場十二位高手,還算上至今仍倒地不起的華宏圖,皆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大家的驚詫目光達成了一致,仿佛是說:早看出你狂,可沒想到哦你居然這麼狂。
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成老頭兒名言:我狂故我在。今兒用在這裏,十分應景。
老判官大概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收起瞠目結舌的窘態,即刻便端起架子來,盡管在我看來已全然沒了方才的洋洋得意和幸災樂禍,反添了幾分極力掩飾的慌亂。
我喜歡欣賞對手慌亂的樣子,猶如獵手與獵物間的對峙,隻因喜歡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
無論你這樣安排的目的是什麼,盡管來吧。
老頭兒顯然做不了主,向那名剛才傳令的侍衛投去求助的眼神,那人心領神會,閃身向那處亭台而去。
老頭兒的眼神緊盯著那名侍衛,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此時再遲鈍的人也能猜出幾分,那亭台裏坐著的絕非等閑之輩,十有八九必是魔皇本人了,畢竟這是他近身侍衛的遴選,他關注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仍是眯眼站在人群中央,角鬥場中,腳邊躺著倒地不起的華宏圖,他雖動彈不得,卻也瞪著大眼珠子,望向那處裝著某神秘大人物的亭台。
時間仿佛瞬間停滯,所有人大氣不出,等待著某人的最高指示。
半晌,那扇珠簾被掀起半角,遠遠的,眾人看見有人拿著一隻綠色的小旗揮舞了幾下。
眾人不解望向老判官,隻見這老頭兒顫顫悠悠,張了張口,恍惚還有些不確定,直到看見那小旗又揮舞了幾下,這才開口言道:“既然姑娘有此魄力,那老朽也不便阻攔了。”
我冷笑一聲,“如此便謝過大人成全了。”
大家心中了然,誰也不必去戳破。比賽進行之中,規則一變再變,這本就是賽製大忌,但既然是上意,那大家乖乖聽話便是。
即將與我交手的六名熱血青年看上去非常憤慨,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尚武之人大多正直不阿,他們不屑六人與我一介弱女子對陣,勝之不武為我輩中人所不齒。不過,我管不了那麼些了。
我低頭向華宏圖伸出手,“還能起來嗎?”
他神情愕然,但還是點了點頭,雖然處境窘迫,可目光依然堅毅,絲毫沒有半點自怨自艾,更沒有因為是我的手下敗將,而對我有所介懷,我欣賞這樣坦蕩的漢子。
我扶起華宏圖,開始他還有些拘謹,刻意繃著身體,與我保持距離,我見他行得艱難,二話不說一把扯過他的手臂,環過我的肩頭,他掙紮了兩下,見我堅持,也就順著我,身體微微傾斜向我,這樣才勉強走出場外。
將他安置妥當,我回到角鬥場中央。此刻,當空的烈日已微微斜向西方,新生以來眼睛很是懼光,這會兒背著陽光,雙眼總算能完全睜開了。
環顧四周,人物清晰了許多,眨了眨眼,為何眾人又是一副癡傻模樣?
(許多年後,華宏圖回憶起那一天:午後的陽光已不是那麼刺目,但依然絢爛,天空碧藍如洗,沒有一絲雲彩。她衣著襤褸,微微鬆散的發髻隻用一根樹杈歪歪地別在腦後,單薄瘦弱的身體挺直著,倔強地站立在角鬥場中央。她的眼睛原本一直微微眯著,略顯慵懶,又讓人看不真切。可是突然,她抬起頭來,瞪圓了眼睛,十分認真地環顧四周。隻那一瞬,眼波流轉,光華四溢,天地間忽然失了顏色,四周一片寂靜,他甚至聽見自己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