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大川,幅員百萬裏,其上修士如蟻,大小修仙門派林林總總,當中又以那些古老教派為尊。
燕地有傳承了萬年的九天宮,列於南川“山穀宮門”之一,威震南川以西,但在山穀宮門這些龐然大物之上,卻有著更加久遠的存在,除非是修仙路上的雛兒或者野修,否則大抵都聽師門長輩口口相傳過。
鄧子豪當年作為九天宮乾宮承天峰的後起之秀,自然是有掌教陳無疚講述過一些修仙秘辛。但關於這個神君府,便是陳無疚也知之不詳,隻大概知曉那是個真正超然的存在,傳承已然不知多少年,不僅南川,東西南北四方都建有府邸。但神君府的修士,卻少有在世間露麵,說千年難見也不為過。
與邵倫解說之間,兩人已駕虹掠過雲濤,降落在終年積雪的飛雪峰上。
沒有猜測中的大打出手。隻見那名自稱璿樞的神君府鶴發老道站在皚皚白雪之上,臉上帶著輕笑,但眸中卻一絲笑意都無,淩厲雙眼毫無感情地盯著那坐在雪地裏的禿頂大和尚。
來自於西疆的大和尚顧涼晟拎著壺溫酒,也不知是醉意使然還是在耍無賴,根本不顧臉麵和冰冷積雪,就那麼一屁股在雪地上坐出個坑來,一副嬉皮笑臉的姿態道:“牛鼻子璿樞,五百年沒見,就沒點故人相逢的喜悅感?”
五百年?
邵倫扯了扯嘴角,一臉呆滯。
老道人璿樞冷笑一聲,看著那明明一副凡夫俗子模樣的大和尚,淡漠道:“李前輩既然和家師同輩,就希望講究身份地位,莫要自汙。”
大和尚抖了抖酒壺,見再也滴不出丁點酒液,惱得狠狠將其砸向遠方,繼而抹了抹嘴,作怒容道:“什麼李前輩,老子這一世叫顧涼晟!”
璿樞老道也不理這家夥裝腔作勢,伸出一手,淡淡道:“佛法高深,千轉輪回。但不管前輩這一世姓甚名誰,神君府的物件到底是神君府的,還望前輩痛快交出來,也好讓小道完成師命,早些打道回府。”
大和尚呸的一聲,罵道:“滾你的蛋,你他娘活了也有五百多歲了吧?還口口聲聲小道,你比誰小?老子這一世才三十歲!”
璿樞老道麵無表情,但周邊風雪卻出現短暫的一滯。
大和尚眼兒一瞪,嘲道:“咋啦,想揍老子?來來來,老子撅著屁股給你踹,不敢?不敢就滾你的,叫你師父來給爺說道說道!”
他話說完,猛然間站起身子。大和尚麵貌清清秀秀,但身材硬是高挑,此時直立在漫天風雪中,竟是有了那麼幾分高大感。
坎宮大殿外,白春月抱琴而立,身邊有嬌俏小娘蘭文君、小和尚陸西陲,還有那從艮宮天虞山領來的十多名野修,一群人默默不語,緊盯著那劍拔弩張的一僧一道。
邵倫兩人輕輕走了過去,默不作聲,各自祭出了法物,懸浮在周邊。
老道人璿樞輕輕抬起手,卻是撣落了肩頭積雪,他斜瞥了眼開始蓄勢的大和尚,搖了搖頭,忽然笑道:“前輩敢殺我?”
是敢,不是想。
月白長袍的白春月麵露震驚,洞天境之上有玄牝,玄牝壽元五百年,若是老道真有五百多歲,那顯然是在玄牝境以上,儼然是能和當初九天宮太上長老一較高下的人物,這個看上去和凡夫無異的大和尚還能殺掉這樣一尊明顯在修仙路上為一方巨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