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辭從渾渾噩噩中醒來,就感覺到自己張開嘴,很興奮地說了一聲,“你來了!太好了,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後來她被告知,那個聲音來自於自己的第一人格,自己則是這具身體的第二人格。
不過暫時,剛剛醒來的唐辭,並不知道這些。她隻覺得頭好痛,身體也像被碾了一般疼,這讓她心情十分糟糕,眼中現出幽冷之光。她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是有人敢挑釁她嗎?哎呀,這可不多見。
大腦飛快轉動著,唐辭的嘴卻不由自主地開合,焦急地催促著她,“快別發愣了,趕緊逃出去才是最主要的。”
唐辭怔了一怔,纖白的手不由撫摸了下自己唇瓣。身體裏還有一個靈魂?或者隻是自己自言自語?這也不奇怪,她在精神病院住了這麼多年,呆在精神病院的人,沒幾個精神是正常的。她突然開始喜歡自言自語,好像也正常。
唐辭感受了下,沒再聽到身體裏的另一個聲音,就幹脆把那丟到了一邊。她揉著疼痛的脖頸,目光隨意地往四周一瞥。這一下,再次讓她怔住。
古色古香的臥房,猩紅色的地毯,熏籠上燃著紅羅香炭,三盞青銅懸地燈位於房間不同位置,正好將屋子照的清清楚楚。一道繡屏隔開內外間,而唐辭正斜靠在鬆藤軟榻上,不遠處妝台上的昏黃鏡麵,隱約映出美人婀娜的身影。
哦?
唐姑娘美眸驟亮,舌尖一勾,舔過粉紅唇瓣,興味之色在眸中升起。她站起身,娉娉嫋嫋走向那麵銅鏡。若站在外人角度,會發現唐辭額角被砸出一片血跡,凝在那裏十分駭人。她身著若有若無的淡紫色紗衣,胳臂、小腿時時露出,引人遐想。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她的麵頰上、脖頸上、手臂上、小腿上,都是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跡,像被人打過一樣。傷痕十分嚴重,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可能熟視無睹。
但唐辭仿佛壓根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一樣,笑眯眯地站在妝鏡前,打量著自己的模樣。
眉不染而黛,眸流轉而媚,杏眼桃腮,翹鼻櫻唇,真是一位絕佳麗人。
這和以前的她生得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個身體比她要年輕,大約十五六歲。容貌雖和她一樣,眉目間的風采豔色卻更勝於她,難得的是一身雪膚吹彈可破,清涼無汗。
唐辭好奇地看著自己一身的青紫,伸手向手臂上完好的一處狠狠按下去。隻這麼一按,萬分疼痛襲來,喉嚨裏發出一聲尖叫聲,“你幹什麼?!”
唐辭聽若未聞,尖銳的指甲深入肌膚中,她眸中興奮之色更重:喲,並沒有很用力啊,就輕輕按這麼一下而已,鮮血居然就流出來了……真是嬌軟脆弱呢。
她的神色興奮至詭異,喉嚨裏卻一直發出一陣陣的尖叫聲,“你是蛇精病嗎?!哪有自己傷自己的?!”
“我確實是蛇精病啊,”昏黃鏡麵上映著的麗人唇角含笑,溫柔回答,“我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你要是再多嘴,我就往喉嚨來那麼一下哦。”
“你、你瘋子!那樣掌握不好力度,你也會死的!”
“嗬嗬嗬,”唐姑娘伸手掩唇,樂不可支,“好單純的人,拿死來威脅我呀,我真是害怕呢。”隨著她手移開,方才按在手臂上的地方,現出青紫來,引得唐辭嘖嘖。這體質……
身體裏另一個聲音沉默半天,似不敢相信她會對自己的身體如此狠心。但唐辭剛剛才自己拿自己的手臂做實驗,這種狠心程度,完全超出了想象。另一個聲音勉強鎮定道,“那、那你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好了,隻是我們現在處境很危險,要快點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唐辭有趣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喋喋不休,她轉轉眼,沒在屋中找到尖銳的物件,想了想,突地折斷一片指甲,插向自己咽喉。
“啊啊啊!你又發什麼瘋?!”另一個聲音又驚又怕,還被疼痛刺激得死去活來。
唐辭微微笑,“沒什麼,我就是想了一下,覺得我不喜歡和別人共處一個身體。上一秒我還在精神病院策劃著逃跑計劃,下一秒就到了這裏……我猜,這就是傳說中的穿越吧?”
她眨眨眼,笑得很無辜,“我不管你是誰,既然我來了,你就給我讓路!”
自己能控製身體,能說能笑,而那個人,卻隻能借她的口說話而已。唐辭猜,或許這是這具身體的殘留意誌,還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