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蘭有些莫名其妙,“我原本就沒有死啊。”
“真的?那天你不是和馬車一起墜入懸崖了嗎?”
“沒有啊,我根本沒有墜崖,主子您記錯了吧。”
月痕看著柳蘭,拍了拍腦袋,笑道:“瞧我這記性,都快趕上八十歲老太了。”
柳蘭也笑,“主子不要想太多了,多多休息把身體養好了才是正道。”
月痕仍然懷疑,抓住她的手道:“你原諒我了嗎?”
柳蘭不解,“主子一向待柳蘭很好,幾時做過讓柳蘭傷心的事了?”
月痕急道:“我把你弟弟送給流傾城當了男寵,你還氣得要喝紅花湯打掉肚子裏的孩子。”
柳蘭搖頭,“我從沒怪過主子。”
“謝謝,那……真是太好了。”月痕終於鬆了口氣,心裏莫名的輕鬆了許多,好像卸掉了沉甸甸的債務。然而,當她再度睜開眼時,眼前的人早已不是柳蘭,手裏抓著的是水天。
“月痕祭司長,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水天關切地問道。
月痕像泄了氣的皮球,睜著眼睛仰躺在床上,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身上的疼痛仿佛毫無察覺。
水天替她掖了掖被角,“方才治療祭司已經來看過了,額頭上的傷口剛剛處理好,您現在最好不要碰它,背後沒什麼大礙,隻是受到重擊暫時有些酸痛罷了。不過治療祭司建議您躺幾天之後出去運動運動增強體質。”
“嗯,替我謝謝他。”月痕擺了擺手道:“我想休息會兒,你先下去吧。”
“是。”水天走出幾步,仍有些不放心,交給月痕一串鈴鐺,“月痕祭司長有什麼事情就搖一下鈴鐺,我就在隔壁。”
“好的。”月痕接過鈴鐺,疲倦地閉上了雙眼。
有人說,換個環境其實是想逃避現實,殊不知,有些人,有些事,你越是想逃避就越是逃避不了,所有的借口都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月痕抬起手,不禁意間碰到了額頭的紗布,絲絲微微的痛感慢慢擴散,像無數條細蛇折磨著大腦,越是思考就越是蠕動的厲害。
天漸漸黑了,房間裏唯一的光亮便是從窗紙透進來的一點淡淡的清輝。
額頭還有些疼,但月痕已經模模糊糊地進入了夢鄉,睡夢中卻聽到有敲門聲,難道又是幻覺?
直到一隻手貼到了自己臉上,掌心熾熱如火,被碰到的一半臉仿佛要被燒起來。然而,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靜夜中尤為清晰的喘息聲,粗重而紊亂,卻又如此熟悉。
不知怎麼地,腦子撞壞了就特別容易想起赤鳳宮的親人,大概是怕一不小心把他們全都忘記了,所以一直都在努力地回想,回想過去的點滴,可是越回想,心就越痛。
“主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掌心的熾熱還在源源不斷地透過肌膚傳到身體。明明是這樣的近的距離,聽上去卻仿佛隔了千山萬水,蒼遠而迷茫。
他的手從臉頰滑到了眼睛,輕輕覆蓋住,然後慢慢地往下移,鼻子、嘴巴、下顎,仿佛一個瞎子在辨認一件珍貴的古董,那樣仔細,卻又那樣小心翼翼。修長的手指輕輕掠過兩側鎖骨,快要抽離時,月痕突然將他緊緊握住,“小月,是你嗎?”
黑暗中的高大身影微微一滯,俯下身來用另一隻手摟住月痕的肩膀。月痕緩緩抬眸,紅寶石般的雙眼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這不會又是夢吧?”
血瞳月漂亮的眼眸彎成了兩個小月牙,隔了層黑幕,隻能看到他的輪廓。自從上次他一聲不吭去了觀月城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要不是這些時日發生了那麼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月痕一定會衝到觀月城把他拖回來,這小鬼衝動又冒失,實在讓人擔心的很。
但是現在,卻發現血瞳月似乎變了不少,從進來到現在他隻說過一句話,換作以前的他,一定會撲進自己懷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撒嬌。
“還一直說我是小孩,你看看你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血瞳月的聲音未變,口氣卻變了不少。
月痕不由懷疑,“你真是小月?”
血瞳月笑道:“什麼大月小月,天下就隻有一個血瞳月,主人以後不準再把我當小孩看,我已經長大了,以後就讓我來保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