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60年代,美國哈佛大學有個著名的心裏學家提出了“六度分割”(SixDegreesofSeparation)的理論。簡單來說,“六度分割”就是在這個社會裏,任何兩個人之間建立一種聯係,最多需要六個人(包括這兩個人在內),無論這兩個人是否認識,生活在地球上任何偏僻的地方,他們之間隻有六度分割。
我想,我和顧長熙的分割,肯定小於六度。
看樣子,顧長熙剛剛也是從一個飯局出來。他看見Jeff,便停了腳步,跟同出來的人打了個招呼,大步走了過來。
我自欺欺人努力把自己縮到最小,別過臉去,窩在沙發的角落。
但事實證明世界是物質的,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我假裝自得其樂地哼哼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曲調,陶醉地沉浸在自我的世界裏,可還是聽見顧長熙的聲音:“程寧?”
“嘿嘿,”被發現,我堆起一臉的笑,“顧老師,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裏?”他今天穿著一件淺色的格子襯衣,下麵配了條深藍色的經典款牛仔褲,比起在學校少了份書卷氣,多了份——好吧,我不情願的承認——成熟英俊。
“你們認識?”Jeff插話。
“她是我學生。”
“不是吧!”Jeff睜大的眼睛,“原來是真的,你真的當了老師?”
“是啊,”顧長熙笑道,“有什麼不可麼?”
“可是可以,就是,嘖嘖——”Jeff搖頭,“有點可惜。”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我幹得可是大事業。”顧長熙幽默地說。
“好吧,阿KEN,我承認你的腦子和我們不一樣。”
顧長熙笑。
原來顧長熙的英文名字叫KEN。
他的眼神掃過我,目光又落在正在酣睡的雷強身上,疑惑:“Michael這是——”
居然他們三人都認識。
“你們那個吳局,簡直太厲害了,”JEFF可憐地解釋道,“你看Michael都這樣了,我們正等人來接呢。”
“吳局,哪個吳局?”顧長熙微微皺眉,又轉向我,“程寧怎麼在這裏?”
我舉手做投降無辜狀:“顧老師,我在雷老板的事務所實習,今晚被拉過來當壯丁。”
顧長熙不置一詞。
“小寧很不錯的,”Jeff親切地過來摟著我的肩,“跟吳局鬥智鬥勇,我很欣賞。”
我心裏大叫不好。Jeff啊,你幹嘛跟顧魔頭說這個?你難道英文裏有個詞叫“whitelie(善意的謊言)”嗎?
Jeff全然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繪聲繪色地跟顧長熙描述了當時的場景。
果然,顧長熙的眉毛擰了起來。
“這樣,”顧長熙沉吟少許,像家長一下幫我做了決定,“我正好要回學校,程寧跟我一起。”
“那就太好了!”Jeff一把將我推向顧長熙,“我和雷強也不用繞道送小寧了。對了小寧,這是我電話,以後有空常聯係。”
我木然地和Jeff互換了電話。
我在酒店門口等顧長熙去取車,站在前坪的時候,我看到顧長熙走向了一輛非常拉風的寶馬越野車。
我記得他的車是一輛標誌像是衛生十字的車,白白告訴我這是雪佛萊。沒想到,時隔三日當刮目相看,今天他居然開了輛寶馬越野車。
他站在車前,低頭擺弄鑰匙,車應聲而響,然後繞過車頭走向駕駛室,可半天卻沒有坐進去。正當我疑惑時,旁邊一輛小車的車燈亮了兩下。
——原來寶馬旁邊那輛才是他的。
他在車裏朝我招手,我有些失望地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