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結束後,建築學的同學都會去實習。
學校有對口接應的事務所或者設計院,當然你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自己找,隻要找的單位符合學校關於單位資曆的要求即可。交誌願表之前,雷一楠特意跑過來問我要不要去他叔叔或者jeff的單位,高薪清閑,又有熟人照應。我找了個借口說想去國營企業學習學習,服從學校安排便拒絕了,他陰陽怪氣地哼了幾聲,走的時候那眼神都快要把我給宰了。
我心裏默默地想,要是真去了,你叔叔或者JEFF的八卦試探的眼神就真要把我給吃了。
六月底學校課程一結束,我就去B市設計院一所實習。今年一所還有個實習男生,叫王凱,但不是我們學校的。一所對員工要求挺嚴格,實習生都發一個工作證,上下班還得打卡,標準的朝九晚五。估計是男生都愛睡懶覺,上班第一周,王凱就遲到了一半時間,中午吃飯時間,也老看他在打電話,時不時還掏出個本子在寫寫劃劃。我有些好奇,某天午飯時間,端著飯盤坐到他對麵。
“嗨。”
“你好。”他剛剛放下電話。
“可以坐這裏嗎?”
“當然。”
“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你說。”
我清了清喉嚨,問:“你每天這都是在忙些啥呀?”
王凱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瞅了瞅四周,道:“我還在做一份兼職,我是我們學校的新東方校園代理。”#小說
“哦,”我明知故問,“是那個新東方烹飪學校嗎?”
“業務還沒有發展那麼廣,”王凱咧嘴笑道,“現在僅限於英語學習,以後會向你說的方向發展的。”
“真厲害,”我也笑,“那你代理些什麼呢?”
“我主要是負責出國英語的,比如托福、雅思、GRE之類。學校裏有想報名的同學就可以直接聯係我,不用還跑到新東方學校交錢。我還能幫著給安排上課時間。”
“找你有折扣嗎?”
“有一點,不多。”
“嘿嘿,那你怎麼提成啊?”
王凱靦腆一笑,有些羞澀,“也沒多少,剛剛可以彌補遲到被扣的錢。怎麼,你想報名嗎?”
我擺擺手,道,“我沒這想法,隻是好奇問問。”
“你要是想學英語,可以找我,我還能給你便宜點。”
“是嗎,”我道,“我在準備保研。對出國沒有想法。”
“哦,”他有點可惜,但仍是道,“保研挺好的,成績優秀的人才有資格保研。”
知道王凱這份兼職之後,我們似乎成了同一條壕溝的戰友,正巧老大出差不在所裏,他幹脆把工作證給了我,讓我偷摸著幫他打打卡。我想這不過是一個順手人情,就答應了。實習結束的時候,他請我吃了頓飯作為答謝,同時表示我要是上新東方,一定要第一時間想到他,他保證給我安排最合理的時間和最低的價錢。
我點頭笑應了。
今年夏天太陽特別毒,到9月初開學的時候,我皮膚的顏色深了一個色係。假期的實習平淡無奇,中途倒是父親還給我打了幾次電話,開始我沒接,後來心一軟也接了。他也沒再提錢的事兒,倆人若無其事地說兩句也就掛了。
我鬆一口氣,然後又歎一口氣。
報到第一天在食堂碰到雷一楠,一個暑假沒見他也黑了不少,高高端著個餐盤立在人群中,見著我眼睛一亮,擠開人群走了過來。
我問他假期實習怎麼樣,不知怎麼就聊到了學院另一位自己開事務所的老師身上。
那老師叫趙春齊,沒帶過我們年級,但在學生中口碑挺好,師出名門、教學優良,沒有架子、待人溫和,嘴角常掛著笑,給人儒雅溫良的感覺。
讓我吃驚的是,雷一楠帶給我的卻是一個重磅消息。
“你知道趙老師的老婆是誰嗎?”他問。
“誰啊?”
“他的第一屆學生中的一個女生。”
“什麼?!”我瞪大了眼睛。
“對,師生戀。”雷一楠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
我的心突突直跳起來,這個消息太突然了,趙春齊少說也有五十歲,那麼事實發生的時間至少倒退二十多年。那個時代不比現在開放,雖說是自由戀愛,但這樣的事情一出現,人們思考的重點肯定是“師生”而不是“男女”,老師的神聖感和純潔感會像一個無形的金絲牢籠,困住自由的情感,那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如此的灑脫自由。
沒想到那樣儒雅的老師,年輕的時候也會做出如此驚天動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