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白起入軍,嬴過是極為讚同的,至於建功拿爵,得了吧,估計他長這麼大還沒殺過人,不對,最多也就殺了定陽礦場上的一個百夫長,到戰場上像千軍萬馬廝殺這樣的陣勢可能會把他嚇著。
天底下沒有人是不怕死的,也沒有人一生下來就會打仗,就會殺人,等上了幾次戰場,刀口舔血自然會習以為常。
離開渭風古寓的時候,嬴過叫侯贏整了好幾壇秦酒,臨走之前他要和白起好好喝個夠,不然到別國又得嘴饞,當然少不了苦菜和肥羊燉,那一鼎鼎切得方方正正的羊肉,肥嫩香濃,可不比安邑洞香春裏的逢澤鹿肉差到哪裏去。
嬴過如今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草根,反而覺得快活,什麼也不用想,再也不用被誰誰誰逮著送到別國去當人質,以後勇闖天涯,豈不更是一番滋味,隻可惜身邊少了允人,這個紅顏眷侶。
大醉一場,酒醒之後立即動身,一般沉默木呐的人都比較固執,白起不知道從哪找來一輛裝載草料的牛車,硬是要將嬴過送到函穀關後才肯回頭。
嬴過以前坐慣了輕便華貴的篷車,這還是他頭一回坐著牛車出函穀關,總感覺不自在,牛車一路上走得很不平整,一個勁地亂抖,昨晚喝的秦酒在腹中翻騰,讓人犯暈。
趕牛拉草料的老頭住在洛水西岸,將嬴過送到洛水岸旁後,好心地找了一條渡船,將他直接載到了河西,一路南下,晚上又開始變得很謹慎,不敢大搖大擺地在漫天星子下趕路,便找了一家農舍借宿。
這家農舍茅草房住著一位年近半百的老嫗,膝下無子女,老而無伴,晚景特別淒涼,嬴過隨著老嫗住進左邊一間小耳房,準備天一亮就離開,而恰巧的是在右邊耳房中也住著兩個今晚投宿的路人。
什麼樣的身份做什麼樣的事,既然嬴過現在是一介草民,他自然要接地氣和平民百姓相處融洽,便上去打招呼。
這兩人一個少年和一個蓄著亂糟糟胡子的中年人,聊了幾句後,才知道他們的身份,中年人是薛國大商叫桓餘,純粹的生意人,倒買倒賣,不是特別有錢,而是相當有錢,從他華貴的衣著可以看得出來,要不是附近沒有客棧,想必他也不會借宿在這破草屋子裏。
做生意的到處跑,剛好跑到魏國遇著他現在身旁的少年,少年器宇不凡,隱隱有一種王族的貴氣,他叫趙語,沒想到是趙國質於魏的世子。
像趙語這樣的王孫,趙成侯有二三十個,少一個沒關係,所以趙國根本沒將他這個人質的死活放在心裏,照樣隔三差五派軍隊來問候魏國的邊疆,以此來感謝送來月淑公主聯姻的秦國。魏國很生氣,就想盡辦法折騰這個王孫趙語,以發泄心頭之恨,弄得趙語很抑鬱。
話說桓餘入魏後,一見趙語這個落魄王孫,立時眼冒綠光,連聲感歎此人“奇貨可居”。他當即決定,要對桓氏家族企業進行戰略調整,並跑回家去做老爹的思想工作。
桓餘和他老爹統一了思想認識之後,要開始做這筆大生意。於是和王孫趙語談判。他給趙語開出的條件是:“你就光出個人,其餘的全包給我,我保你當上趙國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