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族刑秘殺(1 / 2)

趙麗姬被黑衣人劫走,嬴過奮不顧身追去營救,繚子百般阻攔卻也無濟於事,隻能跟著他一同前往。

就在嬴過和繚子剛剛離開石橋不久,一輛高蓬駟馬軺車從趙國邯鄲直奔魏國安邑,而後急匆匆趕赴函穀關,驅車中年人正是大商呂不韋,而軺車中站立著一位綽約挺拔,英姿颯爽的青年武士,腰佩長劍,目光堅毅,臉色凝重。

行至函穀關,呂不韋交出通關文牒,隨後兩人進入秦國腹地。

秦孝公的病情來得莫名其妙,先是發了兩次高燒,太醫隻用了一次藥,就突然間好轉。幫助商君打理國政的太子嬴稷,著急得坐臥不安,晝夜守候在公父寢宮之外。秦孝公哭笑不得,痛聲嗬斥了嬴稷一頓,命他回太子府加緊熟悉國事,不要小兒女般矯情。就在最近這段時間,秦孝公已經從瑩玉口氣中隱隱約約感到商君有辭官歸隱,急流勇退的意思。雖然他心中一萬個不想放商鞅離開,但卻不能不做萬一的打算。

太子嬴稷久居宮中,雖然一直跟著商君學習秦國變法和處理國政,卻始終不成氣候,做事優柔寡斷,盡在一些小事上拘泥不清,秦孝公斷然不敢此時將國家交到他手上,他還想再看看。

誰知這才剛過去兩三天,秦孝公突然又病倒在榻,渾身酸軟,厭食厭水,身體時冷時熱,此等狀況令太醫們把捉不透。

上大夫景監聞訊入宮,懇請君上將商君從封地召回,秦孝公卻並未答應,隻是整日忙忙碌碌,絲毫不顧及身體,通宵達旦批閱各縣奏報。

這次,太子嬴稷沒有哭泣著堅持守在公父病榻前,讓秦孝公心裏寬慰許多。

上次公父的嚴厲訓導,打消掉嬴稷殘存的一絲脆弱,也抹去他久居宮中遇到事情時所產生的的惶惑與無所適從。嬴稷逐漸清醒明朗,他深深明白公父的意思,做人做事要以大局為重,要有自己的真見識;看別人臉色說話,揣摩別人心誌行事,永遠都沒有出息!作為一國之君更當擁有自己的主見,時刻保持清醒和穩重,不然定會被權臣奸佞所左右。他猛然間警悟,焦躁困頓感頓時消卻。跟著商君長久的磨練,不正要證實自己是可以造就的明君麼?位居太子惶惶十餘年來,正事沒做一件,兀自惴惴不安,想起來真是不可思議!

嬴稷回到府中,將自己關在書房,竟是半個月沒有出門,奮然寫出一卷《大秦永治》。

翌日清晨,嬴稷進宮,他要鄭重的向公父呈上自己獨到的治秦理念。此刻他非常清楚,突然病倒的公父,最需要的不是榻前守侯,而是真實的看到自己的嫡子已經磨練成一個堪當大任的儲君。

進得宮來,嬴稷覺得氣氛格外異常。侍女內侍,個個都是行色匆匆,來回奔忙於國君書房。數隻大木箱被四五個內侍抬進房中,嬴稷不由加快腳步。先到公父書房看上一眼,卻隻見幾個老太醫神色鄭重地聒噪爭論,而公父卻不在書房。隨後嬴稷拿著竹簡走進第二道門、,白發蒼蒼的黑伯靜靜的肅立著,眉頭緊鎖。

嬴稷走近榻前,不禁心中一驚,正當盛年英華逼人的公父已經變得枯瘦羸弱,完全沒有了昔日光彩!嬴稷心中一酸,低低叫了一聲“公父”,淚水就已經溢滿了眼眶。

秦孝公從臥榻上坐起,微眯著眼打量了一圈嬴稷,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微微吃力,指了指榻側的座墩,並未開口說話。嬴稷雙手捧上竹簡,深深一躬:

“孩兒近日梳理商君治國言論,得出一卷《大秦永治》,望公父批閱斧正。”

秦孝公伸手接過,依舊沒有任何言語,但嘴角卻掛著笑容。

展開這卷用舊麻線串起來的竹簡,嬴渠梁久久凝視,怦然間心動,緩緩閉上眼睛,任由絲絲細淚從眼窩裏滲出。

嬴稷遞上來的竹簡分為三類,一類是所經郡縣的地形、人口、城堡、村莊的記載,一類是變法後民生民治狀況的變化,一類是自己的思考心得。秦孝公將此卷竹簡反反複複通讀數遍,閉上眼睛後,腦海裏就能浮現出那耐人尋味的篇章:

商君之後,治秦不易。法度已立,邦國富強,秦風大變,公戰大興。

然則國有三虛,不可不思。一曰法製根基未堅,二曰複辟根基未除,三曰多有窮鄉僻壤,財貨實力不足以養戰。治秦之途,首在固法強本,次在除!惡!務!盡,三在墾發窮困以長財貨。有此三綱,秦國當立於不敗,可放手與東方周旋。治國安邦,慎之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