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室裏安安靜靜的,隻能聽到各人吃東西的輕微聲音。
關宏坐在餐桌右首,緊挨關賓。
平平靜靜吃個早餐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關宏並不想談什麼話題,因為他與關鍾話不投機,一般而言,不過五句話兩人便會因為各自的觀點而爭辯起來。
關宏默默吃著純牛奶與麵包,偶爾用眼角餘光瞄一眼坐在上首的關鍾,如果整個用餐過程關鍾都沒說話,那就是一件奇事,在關宏的記憶裏,每次用餐時間裏,關鍾都會說些話,要麼是說說公司裏的事要麼是說說關宏的事情。
關宏眼角又瞄到了關鍾已經喝完一杯牛奶,正在用餐巾擦拭嘴角,這是關鍾要發言的征兆,如果這個時候沒發言,那整個用餐過程就真的不會再說話了。
“你有什麼打算?”關鍾注視著關宏道。
“呃,還沒有打算好。”關宏敷衍道,並瞥了一眼身旁的關賓。
關賓耳聽八方,眼觀一路,隻是看著他麵前的那碗三鮮麵,好像對關鍾與關宏的談話並不感興趣。
“現在公司裏也並不缺人,但你沒事做就回公司幫手。阿賓,找個職位給他吧。”關鍾冷冷道:“整天遊手好閑也不是個辦法,叫你學些經濟學的知識,你卻不聽,以為我說錯了。”
林嬌兩眼快速在關鍾與關宏臉上捕捉著變化,對關宏使了個眼色。
關宏了解老媽是想叫自己少說兩句,否則又要在早上來一番唇槍舌劍,大辯一場了。
“是了,阿宏,回來吧,我們兩人幫助老爸管理公司,肯定會使公司業績更上一層樓。”關賓輕輕拍拍關宏的肩膀道。
“誰說給他一個管理者的位置了!”關鍾語音陡然拔高了一個音階,臉色也凜冽起來,“找個下層的職位給他,要他從頭學起!還沒學會走就想學飛!”
“其實阿宏也是挺聰明的,做個管理者應該沒問題。”關賓道。
“他懂什麼!除了會畫兩張畫,雕個木頭,還有什麼值得一說的!給他個下層職位就再合適不過了!他要有你一半的經商才能我真是要拜謝祖宗了!”關鍾劈嚦啪啦打子彈似的說了一大堆。
關宏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壓心頭的叛逆情緒,緩緩道:“我不想到公司上班。”
“什麼?”關鍾的話音像打雷。
“我不想到公司上班。”關宏又輕輕重複了一遍。
“阿宏,回來吧。雖說在公司裏上班沒那麼自由,也有點辛苦,比不上搞藝術輕鬆,但畢竟是我們自家的公司,不打理不行。”關賓勸說道。
“真的,我不想到公司上班。”
“那你想幹什麼?整天東逛逛西蕩蕩,做一個三教九流?”關鍾諷刺道。
“我要自己到外麵去闖一闖,曆練一番。”關宏道。
“篷!——”
關鍾重重地拍了一下餐桌。
突如其來的一響巨響,嚇得林嬌差點跳了起來。
“豈有此理,叫你回公司上班你卻想找借口出外到處遊蕩,我老實告訴你,你可以出去,但我不會再提供一分錢給你做生活費!”關鍾怒目而視。
“我已經成年了,我會照顧好我自己!”關宏一本正經道。
“好!好!好!長翅膀了!會飛了!好!好!好!我就看你能飛到哪裏去!”關鍾總共說了六個好字,氣得手指顫抖。
“你們這是怎麼了。好好的吃個早餐又非得說些影響胃口的話題。”林嬌道:“兒子剛回來,他要休息一年半載也是正常的事,你強迫他幹什麼。”
“都是你慣他成這樣的!”
“他又沒殺人放火,又沒攔路搶劫,跟你沒怨沒仇,你一見到他就跟見了個仇人似的,都不知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我是為他好。為他著想。”
“他也有他自己的理想,你總不能將你的理想強加在他身上。他要活出他的生活,而不是你的生活。”
“好,好,好,”關鍾又連說了三個好字,“我以後不理他,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不過,我在這裏先說一句,我不會再給你生活費!”
為了教育兒女,夫妻也會有意見分歧的時候。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是天下眾多父母親的願望。
但是,強扭的瓜不甜,把父母的理想強加在兒女的身上,並不會使兒女快樂。
關鍾希望關宏成為一個經濟學家,而關宏則喜歡繪繪畫,雕雕石像,與父親的意願相馳甚遠。
關鍾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而關宏則在家有種陰雲壓頂的窒息感。
幸好,在兩父子激烈爭辯之時,林嬌會半路殺出來,幫關宏擋一陣子,否則,關宏真的要精神崩潰了。
林嬌約了唐仲芳喝下午茶。
唐仲芳的女兒叫陳慧敏,陳家也是富豪,但名氣稍遜於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