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勢釀醞了好幾天的暴雨過後,老天爺似乎想將今年入春以來“缺少”的降水通通補齊了一般,暴雨過後,便是一波接一波的綿綿細雨,有時大,有時小,偶爾沒雨的時候也多是陰天,太陽那金燦燦的臉盤突然間變得極其稀罕,就算少數幾次冒頭兒也是躲在厚厚的雲層中,曬得人實在不痛快。
已經是夏末秋初的時候,長時間的降水不僅沒有使氣溫降低,反倒因空氣中的濕度大,而增加了氣溫的濕悶,越發讓人覺得憋得難受——就算是在夏季也偶爾落雪的西北冰原區,濕悶依舊存在。
泰瑞莎坐在窗前,敞著窗,今天是難得的多雲天,偶爾可以感受到陽光短暫的照射,窗台前的書桌上,攤放著兩本厚重的書籍,而泰瑞莎的麵前則擺著兩疊標準的辦公用紙,厚的一疊是空白的,薄的一疊則記滿了密密麻麻的字,偶爾也有幾副用炭筆畫下的圖畫——泰瑞莎正在進行抄錄作業。
幾乎第一位魔法師或煉金師都有大量的抄錄經驗——抄錄可以說是這兩種職業者的特殊要求,類似於戰士們每天的日常訓練一般。魔法師們抄錄的內容主要是以魔法原理、施咒心得為主,而煉金師們的抄錄就複雜多了,上至煉金原理、各種煉金配方,下至各種神話傳說、創意猜想……幾乎是隻要煉金師們覺得對自己的修行有幫助的東西,通通都需要抄錄!
所以,帝國中流行一句笑話,說是,每一個煉金師——無論其成功與否——都是頂級抄錄員……
雖然泰瑞莎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好笑的地方,但卻不得不承認,抄錄的必要性——特別是當翻閱的文獻是自己無法弄到手的東西的時候,一如當下。
特製的鋼筆在白皙的紙麵上快速而輕巧地滑過,留下一個個端正而美麗的花體字符,雖然手速極快,但字型卻完全沒有變形,美麗而精致,整張紙寫下來,倒像是一副書法作品一般,讓人見了隻覺賞心悅目——自從學了煉金術以來,每天,泰瑞莎都會抽出至少一個小時的時間進行抄錄,久而久之,也就練出了這手好功夫。
正抄錄著,突然間,桌麵連著椅凳猛地搖晃起來——哦,不,該是說地麵如同地震一般左右震動起來,搖晃的輻度還挺厲害,泰瑞莎一時不察,差點沒從椅子上滑倒,不過,麵對這樣的情況,她卻一點也不著急,淡定異常地抓著石製桌麵,一手壓著桌上的書和紙,隨著地麵的震顫而搖晃一陣,直到一切正常了,她才拿了紙簽在書本上作了記號,標識了自己抄錄的結尾。然後三兩下收拾了桌麵,轉身向房外走去。
出了門,還不及走出廊道,便見廊道那頭走進兩個人來,一前一後,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俱是灰頭土麵,狼狽不堪的模樣——那是卡羅爾和裘恩祖孫倆,方才正是他們進行魔法陣複原實驗失敗而導致的劇烈震動,這樣的震動已經不隻一次了,所以泰瑞莎才會那般鎮定……甚至可以說,之前那種程度的震動已經是小意思了,卡羅爾最強記錄是將整個房間都給毀了……連帶著,半邊建築物都出現了裂痕……
因著卡羅爾這行三人的強大破壞力,為安全起見,他們三人“被搬離”了煉金師們的統一駐地,在營區一處小倉庫內——也就是現在所處的平房——安了居……
“泰絲,你在正好,”卡羅爾一見泰瑞莎,立馬開聲說道,“一會去後勤部催一下材料,按理昨天就該送來了的。”
對於這祖孫倆的各種狼狽形象,泰瑞莎這十來天中已經見了各種各樣的造型,所以,麵對一“根”會走動,會說話的“灰土柱子”,她已經足夠淡定到沒有任何笑意,隻欠了欠身,應下差事。
☆☆☆
手中是一長卷材料單,身邊是一包又一包的原料包,身前是苦著一張臉的後勤官——這已經不是泰瑞莎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麵了,所以,她無視後勤官無比心疼的臉色,一樣一樣地比對著材料單,由於熟練度高,所以,百多樣材料不到十分鍾時間便被她核對清楚。
“缺失一份蛇涎果,一份黑青金,一份石化槿木灰——這三樣都是極常見的東西嘛,你們是不是忘了放了?”泰瑞莎有些疑惑地望著後勤官,卻隻見他越發發苦的臉色。
“博爾傑小姐,這三種材料本是極常見,往日,咱們營地裏也常堆了整倉庫整倉庫沒多少用,”後勤官努力組織著語言為自己開脫,“可是,自從幾位大師們陸續開始進行實驗了,這越是常見的材料使用的量就越大啊,您不知道,就這幾天,單單黑青金的用量就有近一噸的缺口啊——往年,我們全營一年都用不到一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