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張氏見過柴老爺之後會改變柴老爺的想法,至少沒那麼快定下柴芷歆與賀逸新的婚事,誰知道柴老爺根本不為所動,即便是知道賀逸新與王寶兮私底下來往密切,仍舊不遺餘力的湊成這門親事。
柴芷歆窩在炕上,提不起精神,對著滿桌的美食也吃不下。
紅夕於心不忍,看著柴芷歆日漸消瘦的臉擔心不已,“主子,您總是要吃點東西的。您瞧瞧您最近瘦了多少,若是讓死去的夫人看見,還不知要多心疼。”
這話終於喚起了柴芷歆的心情,她連忙端坐起來,激動的招手,“快快,快拿鏡子給我瞧瞧,真瘦了嗎?”
白曼從外麵進來,就瞧著柴芷歆笑容滿麵,眉飛色舞的揮著鏡子左瞅瞅又看看,不由得跟著笑了起來。
“白曼,快來瞧瞧,我是不是瘦了些。”
白曼退後了兩步,遠遠打量著柴芷歆的身材,又靠近幾步,細細觀看柴芷歆的臉,最終她點點頭,誠心道:“這樣一瞧還真是瘦了不少。也難怪,主子您又是落水又是墜崖,身子骨還沒養好,東西吃的也不多,瘦是自然的。我瞧著,不出些日子,您就要重新量喜服了。”
喜服二字像刺骨的冰水一般兜頭潑向柴芷歆,將她的喜悅一掃而空。
柴芷歆想起三個月後的婚禮,太陽穴就一突一突的疼。天知道柴老爺竟然這樣著急,從下定到成親竟然隻有三個月,像是真的的做買賣,隻有價錢利益交易,沒有感情可言。
白曼見柴芷歆臉色嚴肅,正襟危坐,便也收起了玩笑心,認真道:“主子,趙雪萍已經收了銀子出府了,奴婢瞧著她是個識趣的。”
柴芷歆點了點頭,“這樣輕易的放過她還給了她不少銀子,若是再不識趣恐怕也對不起她聰明的頭腦,趙媽媽也走了嗎?”
白曼拾起筷子,撿了幾樣柴芷歆愛吃的菜式放在小碟子裏,才回道:“也走了,聽說在夫人院子裏求了半天,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臉都腫了,傍晚就走了。”
柴芷歆這才笑了起來,想必張氏將所有怨氣委屈都撒在趙媽媽身上,這也算是她咎由自取,若她安安分分在這蘭芳院當管事媽媽,又怎麼會走到這一步。
“奴婢倒是還打聽到了一個消息。”白曼將裝滿菜的碟子放在柴芷歆麵前,“聽說兵部侍郎回來了,外麵傳的厲害,恐怕又要打仗了。”
柴芷歆錯愕的睜大眼,兵部侍郎不是失蹤了嗎?
白曼一臉愁容,朝廷上的事情她不懂,她隻是害怕打亂現在的生活。
“主子,聽外麵的人說,兵部侍郎是與北狄議和時失蹤的,眼下他回來是,這仗是打還是不打?”
柴芷歆沒想到白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兵部侍郎回來的事情上。怪不得賀逸新如此著急的想要與她成親,原來是需要銀子鞏固勢力。就算她不懂內裏紛爭,也多少猜得到□□分。
兵部侍郎失蹤之後一直是兵部尚書掌管了實權,眼下他忽然回來,恐怕兵部尚書並不願意輕易放權了,畢竟,明麵上,還是兵部尚書官職要大一些。
柴芷歆哪裏還顧得上吃飯,收拾了一下就去書房找柴老爺。
柴老爺滿麵愁雲,凝神看著桌案上的契約,連柴芷歆進門都沒發覺。直到柴芷歆走到他身邊,身影映在地契上,柴老爺才發現有人來了,慌忙的將桌案上的東西收了起來。
勉強扯出一抹笑,“歆兒怎麼來了?找爹有事?”
柴芷歆望著柴老爺憂心忡忡的臉,忽然有些心疼她這個名義上的爹,柴府家業雖大,但一直都是他自己在苦苦撐著。內有妻妾不和,外有競爭對手虎視眈眈,如今竟然連賀逸新都來打柴府的主意!
柴老爺手上的動作雖快,卻快不過柴芷歆的雙眼,早在柴老爺看見她之前柴芷歆就已經看清了桌上的東西,竟然是自流井的地契!
原來賀逸新讓柴老爺考慮的竟然是將自流井給他,這個人胃口還真不小!
柴芷歆輕嘲,收起了微笑,直截了當的開口,“爹,女兒不想嫁給賀逸新。”
若是幾天前,柴芷歆斷然不會這樣直接的在柴老爺麵前開口,肯定會想迂回折中但勝算大的方法,可是今日不同往日,一則是時間緊迫,二則是那個忽然回來的兵部侍郎。
柴老爺臉色沉了沉,晦暗不明的燭火照耀在他臉上,顯得陰沉不定,“荒唐!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著你的性子亂來?”
一早就料到柴老爺不會同意,柴芷歆也不失望,耐著性子跟柴老爺解釋,“娘應該已經說過了,賀逸新與王寶兮兩人交情匪淺,恐怕賀公子也未必能看的上女兒。”
柴老爺輕歎一口氣,拍了拍柴芷歆的肩膀,“放心吧,爹自由分寸,定然會讓賀三少娶你為妻。”
“娶我為妻之後呢?恐怕等他奪得了柴府的財產,女兒隻會變成下堂妻。”
柴老爺身子徒然一顫,差點沒站穩。柴芷歆這番話雖然荒唐又大膽,但也不是不無道理,他又何嚐不曾擔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