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來(1 / 2)

趙雪走在醫院的走廊上,這條走廊她已經走了三年了。她所要前往的是提供給需要長期住院的患者提供的病房所以走廊上十分寂靜,走過一個個沒有門牌的空房間,她停在了寫有葉語兩字的病房門前,打開不知道打開過多少次的門,葉語還像往常一樣在病床上沉睡。

“上午好,葉少爺”

趙雪像往常一樣打著招呼,病床上的葉語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地沉睡著。隻不過他已經沉睡了三年,而且可能永遠沉睡下去。

距離那個十六歲生日的早晨,已經過去五年了,這一天不僅是葉語二十一歲的生日,也是小夜第五年的忌日。五年前的今天,在那個本應受到祝福的日子,少女失去了生命。

趙雪說著無意義的話,明知道床上的人不可能聽到,也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但她還是說著,把希望寄予語言,祈禱著奇跡的降臨。

三年前,現在的國際通緝犯趙輟空不知為何出現在葉語的十八歲生日宴會上。當時所有參加宴會的人無一幸免,唯一的幸存者——葉語,頭部被一顆子彈擊中,雖然並沒有丟掉性命,但也就此陷入了長達三年的長眠。生日對於他來說變成了詛咒。

趙雪一直說著,就像三年來一直做的一樣,這時葉語原本平靜的的身體開始抽動,隻是這並不是奇跡降臨的標誌,而是噩夢降臨的標誌。

雖然那顆子彈並沒有奪走葉語的生命,但也給他了無盡的痛苦,子彈留在了他的大腦裏,壓迫著他的痛覺神經中樞。因為位置特殊,所以即使是最出色的醫師無法取出那顆子彈。

因為壓迫,葉語會不規律的體會到全身性的十二級疼痛。眾所周知,人的肌肉在平常狀態下是不可能百分之百出力的,為了防止肌肉拉傷,大腦都會對肌肉的收縮和舒張加以限製。但劇烈的疼痛所造成的痙攣卻可以使肌肉的收縮和舒張超出限製。

如果精神清醒的話,還可以用自己的意識抵製疼痛,實在不行還有自動當機這個選擇,但這兩個選項葉語都不能選,痛覺是由神經中樞直接反映的,沒辦法當機。如果任由肌肉痙攣的話,後果則是他不能承受的:全身筋肉,會因此而撕裂。全身骨頭,會因此而折斷。

葉語的護理醫師和護工從門外跑了進來,他們壓製住了因肌肉痙攣而不斷抽動的葉語並且給他注射鎮靜劑,動作簡單嫻熟——他們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鎮靜劑是從國外進口的,副作用很小,隻要一點就可以製止住肌肉的痙攣。但是並不代表不會產生副作用,三年的鎮靜劑注射,誰也不知道鎮靜劑對他的神經係統產生了什麼影響。

趙雪在一旁看著,看著葉語被護工壓製,被醫師注射鎮靜劑。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這樣的場景,但她沒有能做的任何事,就像這五年前、三年前一樣,她隻能以旁觀者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的發生。

葉語在鎮靜劑的作用下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的護理醫師在觀察了一會後就走了出去,病房內又隻剩下了她和葉語。她看著葉語平靜下來的臉,內心無法卻無法因此平靜。她跌坐在了地上,忍不住開始痛哭,她什麼都改變不了,她什麼都做不到,所以她隻能祈禱,不是向什麼祈禱,而是最單純的祈禱,祈禱奇跡的降臨。

“葉語,就算是為了小夜,求你快點醒來吧。”

子彈擊中了我的頭,“這叫做自作孽吧。”我自嘲道。隨後無盡的虛無感吞噬了我。

落下落下不斷的落下,我的存在不斷落下。

視覺,消失了;聽覺,消失了;嗅覺,消失了;味覺,也消失了;最後連觸覺也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