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子聽到張禾那一聲“幹爹好”立刻僵住,裏頭的宋夫人咧著嘴笑開了,扭著腰從屋堂內走出來,抓著張禾的手,笑盈盈地說:“阿禾!一路上累壞了吧,趕緊別愣著,快進來!”
宋夫人是個明白人,捉著張禾的那隻手早就察覺到了張禾手心的汗意,邊走邊說:“山莊裏頭沒外人,你來了就跟回到家是一樣的,老爺吩咐下人準備了幾個家常小菜,可別嫌飯菜粗淡。”宋夫人說著掏出一個刺繡精良的錦袋,從中拿出了一塊紅玉硬放在張禾手上,說:“先前說了,幹兒媳婦的見麵禮少不得,這玉啊,幹娘備了好久了。”
張禾本想推辭,奈何被宋夫人捉住的那隻手動彈不得。
張禾握著宋夫人給的紅玉幹幹地客套笑笑,忙說:“謝謝幹娘!”,其實她見著滿座的菜臉都笑不出來了。
宋家二老竭力想讓張禾吃得舒坦的這頓飯其實吃得並不那麼舒坦,張禾在外頭野慣了,之前在太師府也是仗著許太傅對皇上賜婚心存顧忌,現在,張禾呆在白露山莊裏頭就是如坐針氈。
宋致屏的大嫂荊如意是張禾來白露山莊後認得的第二個人,荊如意是個愛笑的人,像個鄰家的小姑娘,而這麼個溫婉的人身旁卻站了個高冷的男人——宋致屏的大哥宋致遠。
張禾不知怎麼的,她一見到宋致屏他哥就想到趙修俞,而且趙修俞的影子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張禾拍拍腦袋,她覺得自己太花心,有陸之皓這麼個美男子整天在她身邊晃悠,而且還委身於她,居然還在想著趙修俞,實在是太不知足了。
後來她再見到趙修俞時,她突然意識到趙修俞的樣貌竟然跟宋致遠有六七分相似,隻不過宋致遠更冷,是生人勿近的那種冷,且令人冷到骨子裏。
跟宋致屏差了十萬八千裏。
其實不單單是張禾這樣認為,連宋家二老都覺得這個兒子冷的有些過了頭。
宋致遠從小長到大,他那冰冷的性格讓宋家二老操碎了心,特別是宋老大不愛近女色,這更是讓二老著急,連春.藥什麼的也不抵用,更別說美人計了,後來,宋家二老索性破罐破摔,甚至做好了老大打一輩子光棍的心理準備,哪想到宋致遠遇到了荊如意,宋家二老又重燃了希望。
荊如意原本是山裏頭一戶尋常藥農家的女兒,一沒家世二沒靠山,也不諳世事,就知道往山裏采草藥。那時候宋致遠忙於山莊中的事務,時常外出江湖,他好抱打不平,出手相救的人也不少,有一次他與幾個小跟班去了一座山中,若是叫幾個人來與他打一場,他是沒有問題,但不幸的是他迷了路,與幾個小跟班走失了,他不屑於吃山中野菜,更不幸地是,不知是不是他氣場的原因,連小小飛禽走獸都好像避著他,整整兩天他除了喝山泉就沒進過食,後來他在山中餓得實在不行,即將斃命之時見著了一個背著背簍的小姑娘驚慌地在樹上抱著樹幹,下頭一隻野豬用它的獠牙不停地撞樹,想把小姑娘撞下來,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宋致遠跳過去一劍斬殺了野豬,把小姑娘救下來,後來宋致遠就與這個小姑娘勾搭上了,當然了,這個小姑娘就是荊如意,也就是宋老大後來的夫人。
若在平時,荊如意腿腳麻利,野豬也奈何不了她,但那一天也不知是不是走了桃花運,她莫名其妙把腳給崴了,被野豬發現了也藏得不利索,磨蹭了許久才終於上了樹。
荊如意因為崴了腳,後來在山中又跑得急,腳被枯木樹杈戳傷了更走不得路,宋致遠把荊如意救下來後就背著她讓她指路回了她家在山下的小茅屋,荊如意的父母見宋致遠長相非凡心生好感,雖不知道他是白露山莊的少莊主卻猜到宋致遠不是個普通人,於是訛上了宋致遠,非讓宋致遠當他們家姑爺,宋致屏一貫是軟硬不吃,更不會受人威脅,按著他的性子,荊家二老再多說兩句必定是連命也沒有了,沒想到在荊如意父母的威逼之下宋致遠卻答應了這門親事,娶了這個素不相識的采藥女,後來成了他媳婦的荊如意裝作不經意問他見過的名門望族的女子不少為什麼單單就娶了她,宋致遠不假思索地說:“那時候背著你,你整個身子貼在我身上,我第一次覺得女人的身子好軟,然後就想同你親熱了,你爹媽讓我娶你的時候,我覺得是個好法子,就答應了,別的啥也沒想。”他媳婦捶他:“第一麵就想那些了,還說啥也沒想?”
宋致遠小時候就高冷,不愛笑,既不像他老子的性子也不像他娘的性子,曾經讓他老子和他娘鬱悶了很久,覺得宋致遠實在無趣就又懷了個崽,於是就有了宋致屏,所以宋致屏就是他娘生給他哥玩的。
宋致屏出生後宋致遠的性子果然溫和了些,變得有些近人情味了,宋致遠開心了,宋致屏卻過得很憋屈,就連娶媳婦這種事也做不得主。像他哥哥肩負著白露山莊的興亡使命,卻從心所欲得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也就是這樣,皇帝賜給武家和宋家的婚就落到了弟弟身上。
所以宋致屏與武阿喜心不甘情不願地成了一對,但若是別的女人還好,偏偏是那個小時候與他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武阿喜,他就很鬱悶了,武阿喜是將軍之女,小時候野得很,她要做的事家裏頭人也管不了,於是武阿喜想去私塾裏頭上學,家裏頭就真的讓她去了,那時候武阿喜還是個假小子,鬥蛐蛐什麼的常常贏,於是他的手下敗將宋致屏就不服了,小時候的宋致屏是個癩皮,輸了也不服輸,看趾高氣昂的武阿喜也看不慣,某天就隨便扯了個借口放課後把武阿喜約到一個斷橋橋墩下與她幹了一架,武阿喜哪裏是個肯委曲求全息事寧人的主,宋致屏找她麻煩,她也不軟,真的與他幹起來,扭打之間,宋致屏不經意抓到武阿喜的褲襠,這一抓不要緊,他發現了個不得了的問題,這個武阿喜居然同他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