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慢騰騰的前行著。
燕秋與花娘子坐在車廂門前的架子上。花娘子大聲兒的背誦著詩書，手裏扯著著韁繩，待牛將頭往路邊的野草轉去時，扯扯相反方向的韁繩，一腳踹牛屁股上。
燕秋坐得無聊，聽了花娘子的念叨，更覺像是催眠曲一般。她的腦袋一下一下的點著，若不是花娘子在旁照顧著，老早便一腦袋的栽車下去了。
又一次險些一頭栽下去，被花娘子扯著衣服拖回來。燕秋揉了揉滿麵風沙，變得粗糙好多的皮膚。
她心頭暗地想著，下次會公司，一定去買個那種強悍到防火的隔離霜來用。嘴裏懶洋洋的抱怨兩句，“小花，你能不能停一停？險些都給我念到車下麵去了。你就不口渴麼？”
有被稱做小花！花娘子滿臉怨念的看了燕秋一眼，恨不得方才沒拖這貨，讓這貨掉車下去，摔個灰頭土臉才好。雖然很想，但又怕心頭那個不說話都讓自己懼怕的燦姐兒記上自己一筆，於是隻得嘴中不輸陣的言道，“你就這麼喚吧！到時候待回來娶了二郎，我也叫你小燕便是。”
“隨你！小燕也不錯。比小花聽起來順耳很多，是吧？”燕秋一點兒也不忌諱‘小燕’這稱呼太過‘男兒化’。她揚起笑臉，得意洋洋的直衝花娘子笑。笑得花娘子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她沒辦法。
這樣欠揍的挑逗著花娘子，燕秋扶著車廂上的扶手站了起來，打開車廂門，彎腰就要進去。一麵進去，還一麵繼續逗著花娘子，“你不渴我倒是渴了。小花，你真的不渴？不要喝點水什麼的？”
花娘子麵目猙獰的扯出扭曲的笑，“小！燕！我一點也不渴！”
於是，花娘子便聽到燕秋故作小聲兒的嘀咕聲，“這小花忒小氣。不就叫了小花兒麼？叫我小燕我不也沒說什麼？背了這麼久的書，居然沒渴？太不可思議了。估計晚上也不用吃飯了。這吃灰都得吃飽了。”
花娘子的笑沒了，麵目更加扭曲了些。
進入車廂，將廂壁緊貼的木板拉下來，支架一支，便變成了一長條木凳。燕秋一屁股坐了下去，自身側木製鎖扣打開，將木製鎖扣扣住的竹筒取了下來，打開塞子灌了幾口水進去。又提起一旁的大葫蘆，往竹筒中添了些水，放了回去。
“我，是不是很沒眼光？”
這聲音怯生生的，內裏滿是對自己的質疑。
燕秋聽到這飄忽到有些失真的聲音，抬頭看了過去。
青衣正滿麵黯然，眼睛還有些浮腫。他垂著頭，雙手放在膝蓋上，指頭將衣襟絞來絞去。看那被絞處，已經露出了些線頭，便知道這可憐的衣襟，到底被如此虐待了多久。
她沒聽錯吧？剛才沒出什麼幻覺吧？但這模樣，也不像剛才說了什麼的樣子啊？於是，燕秋有些不敢肯定的問道，“青衣，方才是你在問我，你是不是很沒眼光？”
青衣動作一僵。心頭再次認定，眼前這女人確實是女人中最討人厭的——這眼光絕對沒錯。哪有這樣重複的問，挖人傷疤的？不是他問的，莫非這車中還有其他男子不成？這女人是裝傻，故意奚落自己的吧！
見青衣沒說話，燕秋認為這是人家默認了。於是摸了摸耳朵，“這怎麼說呢？恩，這樣說。哪個女……咳。哪個男人沒遇上幾個渣女？這不年少無知麼？你這還算好的。那些嫁過去後才發現嫁了個渣的，才叫真正的慘。你現在至少還有重來的機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