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這師徒倆出關踏上了大草原,所見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卻說關內此時冰雪溶化,大地蘇醒,柳枝苞芽,隨風飄搖,青山綠水,桃花齊豔。而長白山上卻白雪封頂,支脈綿綿,丘陵綠蔭覆蓋,飛禽走獸出沒於山穀。但鬆花江兩岸卻草綠花豔,蜂飛蝶舞,牛羊如雲,牧曲悠揚,好一派和諧景象。在明媚陽光下有幾隻野鴨在鬆花江一條支流淺灘上嬉水,一群小鳥吱吱喳喳地從遠處飛來,落在江邊大樹上飛來飛去捕捉小蟲。
“快瞧,師父,前麵那座便是圖倫城。”納木安指著遠處草原上的一座城池歡叫了一聲,便策馬奔蹄,雲清豔尼搖頭一笑,緊隨在後,眨眼之間便馳入了圖倫城。這圖倫城原是蘇克蘇滸河部落的一座城池,街市繁榮,人人勤務,過往客商路經此城打尖歇腳,做些買賣。但不幸的是,自覺昌安做了建州衛都督,其子塔克世自持兵馬強壯彪悍,常欺淩附近城池掠奪牛羊。一日會同禮敦巴圖魯兄弟無緣無故血洗並占了圖倫城,恨得尼堪外蘭咬牙切齒。暗地托人送納木安入關,拜在豔尼雲清門下學藝,自己操練兵馬,打造兵器,總想一雪此仇。“老爺。少城主回來了。少城主回來了。”聽得貢蘭的歡叫聲,尼堪外蘭忙高興地跑出府來,見兒子與雲清豔尼到了麵前,便說:“一路辛苦了,快下馬進府,喝杯熱奶茶。”雲清豔尼與納木安跳下馬來,候在一旁的下人忙接過韁繩。入府坐下歇息,喝上熱乎乎的奶茶。還問了兒子功夫學得怎樣,納木安便道:“師父肯教,兒子肯學,苦練三伏,終習得一身好功夫,藝成之後回來,必取塔克世狗命。”說笑之中到了傍晚,佳肴上桌。美酒暢飲,一連吃喝了三日後,尼堪外蘭便請雲清豔尼上午督導納木安習武。下午教他習文,晚上還要誦經,隻盼兒子早日成器,文武兼備,接了城主之位征戰各部落,滅了建州衛。
這段日子。納木安被師父管得整日擠不出一丁點可玩耍的時間,這心裏實在煩躁。好在師父昨日有急事回歸,父親又帶兵外去征戰其他部落,家裏再無可管之人,便趁機扔了書本棍棒,象隻出籠小鳥,帶著貼身侍女貢蘭偷溜出城,捕捉彩蝶,舒暢玩耍。到了支流北岸花香野草之中,他正全神貫注地趴在花草叢中翹著屁股,烏黑的大眼萬分用神,眨也不眨地看著兩隻彩蝶在花叢中飛來飛去,落在花卉之上拍翅采取花粉。忽然,身後響起一聲甜甜的叫喚:“納木安。”驚得兩隻彩蝶展翅一飛,眨眼消逝在了花草之中。“瞧,又讓你驚走了兩隻彩蝶。”納木安厥著小嘴很不高興地回頭望了眼侍女貢蘭,起身用手拍去身上草葉,東張西望地繼續尋覓彩蝶蹤影。這時,遠處響起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納木安翹首一望,見遠處塵土飛揚,大股兵馬朝自己這邊疾來,便高興地跳了起來,展開雙臂叫道:“那必是我爹的得勝之軍回城嘍。”貢蘭連忙付應了一句:“也許吧。”待這支隊伍跑到了近處,見果然是圖倫城兵馬,納木安忙迎上去攔住兵馬,左瞧右看不見父親,忙問大哥阿紮布。“父親呢?”阿紮布受傷伏在馬背上,用手指指後麵說:“我們得勝歸來,不想半路遇上一支伏兵,父親斷後……”他話沒說完便滾入馬下暈了過去。納木安多少聽出了一些甚麼,便劈手從士兵手上奪過一杆長槍躍上阿紮布的戰馬,吩咐貢蘭一聲:“快扶我大哥回城療傷。”然後調轉馬頭舉槍一揮叫道:“有種的,隨我殺回去救城主。”便雙腿一夾疾了出去。“殺呀。”眾兵將呐喊一聲追隨納木安而去,隻留下十幾個重病號與貢蘭一起抬著阿紮布回到城裏,包紮傷口。貢蘭問了一些兵丁才知,尼堪外蘭在回城的半道上遭幾百勇士伏擊,這真是愛新覺羅就是牛,親家跟著也沾光,管你對手是哪位,搶你財寶又如何。
這半道偷襲圖倫軍的伏兵是建州區域一健將,姓王名杲,便是努爾哈赤的外公。這王杲近期剛收服五嶺以東的大片地方,深被覺昌安所器重,常常三天一小宴,七天一大宴地在府中款待他。今日得探馬來報,得知尼堪外蘭在外奪得不少珍寶,幾千牛羊,將取道這裏回圖倫城,忙親帶五百如狼似虎的勇士在此伏擊,果然得手。他正殺得性起,眼看就要殺了尼堪外蘭,忽然有一騎趕到,馬上少年長槍一舞,東劈西挑地殺到尼堪外蘭身邊。身負重傷的尼堪外蘭見兒子殺到,頓時精神一振,舉起大刀叫道:“兄弟們,少城主帶著援軍到了,殺呀。”便和隨後趕到的圖倫兵奮勇朝王杲所部掩殺過去。王杲不服輸,剛想調兵拒敵,卻讓納木安一番衝殺亂了陣腳,又見圖倫兵人人忠勇,個個爭先,這才感到大勢已去,慌忙扔下數百兵馬往建州衛逃去。納木安也不追趕,護著父親回到圖倫城,全城軍民無不歡欣鼓舞,殺牛宰羊喜慶勝利,一連鬧了十來天。尼堪外蘭聽取納木安的建議,將掠來的牛羊全部分給圖倫城軍民,又安功勞大小分別對圖倫將士進行獎賞,樂得軍民舉城歡騰,又連續慶祝了好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