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嘯天見白衫少年上馬要走,忙將雙刀扔給了手下,大邁兩步,攔住了天賜的去路,抱拳說道∶“少俠留步,馬某有話要說。”天賜勒住僵繩,點頭一笑,拱拱手說∶“馬前輩,有何指教?說吧,小輩定然洗耳恭聽。”“說前輩,就客氣了。少俠,馬某是個粗人,卻也識得善惡,愛交天下英雄。你出招怪異,長槍威猛,內功深厚,二十招內便降服了快槍手,實讓馬某敬佩。如少俠不棄馬某是個粗人,請往寒舍一敘,薄酒幾杯,以表敬意,不知少俠今夜肯否賞臉,往馬府一敘?”“馬前輩,今日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如想一敘,明日請移步四海客棧,小輩一定恭候大駕。”“好,一言為定。少俠,明日馬某一定攜內人和小姐犬子光顧四海客棧,向海鹽幫討杯水酒以慶複出之大喜,順便向少俠打聽一位故人。”“既然是打聽人,又何必要等到天明,讓人夜長夢多,牽腸掛肚,不如現在就去,喝上兩杯美酒,活活筋骨,此不更好。”“好,少俠真是個豪爽之人。”馬嘯天高興之餘,親自牽住白衫少年的僵繩在前引路,手下人兩側護擁一路呐喊,左拐右轉地走了一段路後,在一座豪宅前停了下來。“少俠,這就是寒舍。請!”天賜持槍下馬,請馬嘯天先行,兩人相互謙讓了一陣後,牽手而行,步入豪宅,踩著鵝卵小道,繞過假山竹林,穿過小河長廊。跨入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迎賓堂”。
天賜怕自方人多,夜深之時會吵醒馬府家眷,就讓白眉魔王帶方秀英等人。在馬府外另找地方歇腳。
“少俠,請上座。”馬嘯天硬將白衫少年推在自己的虎皮坐椅上。再請方翔和顧一柱揀椅坐下,然後擊掌三聲,不時便見兩對手捧茶水,瓜果,點心的丫環,從大堂後麵兩側同時閃出,並按主人的指點,分別將手中托盤擱在來客前麵的茶幾上。隨後退入大堂。“菊花。”馬嘯天往大堂後喚了一聲,即刻有位丫環閃身而入,垂手望著主人,聽侯吩咐。“快去,讓廚師備上一桌豐盛的佳肴,取出那壇四十年的老陳酒,再請夫人小姐過來。”菊花“嗯”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後,他搬來一張椅子擱在白衫少年身邊坐下,說∶“少俠,恕馬某冒昧。請問你的怪招,是否從千手觀音她老人家那裏學來?”
“正是。”天賜應了一句,才知馬嘯天想打聽的人。便是四位恩師之一。他見馬嘯天聽了自己的話,臉上頓顯喜悅,便問∶“不知馬前輩,與我恩師有何關連?”
“她老人家是我內人的外婆。”馬嘯天此時早已興高采烈,一見夫人女兒進來,忙起身招呼∶“琳妹快來,這少俠帶來了她老人家的消息,你快來問問,一切便知。”“是嗎?”馬夫人也是習武出身。聽說有千手觀音的消息,興奮之中縱身一躍。落在了丈夫的麵前,迫不急待地問天賜∶“她老人家可好?少俠。”
天賜曾聽千手觀音提起過一個外孫女名喚郡琳。也論了許多郡琳的往事,所以對郡琳這人的印象較深,此刻見了馬夫人,這印象立馬對上了號,忙起身讓位,請馬夫人入座,同時應答∶“恩師吃飯甜,覺睡香,體格健,行步穩,養花植草,修心養腎,總之十分地安康。”馬夫人興奮之時忘了禮數,剛要坐上虎皮椅,忽聽得白衫少年稱千手觀音為“恩師”,吃驚之餘,又多了一份親切感,如按江湖輩份,這白衫少年既是千手觀音的關門弟子,那無疑也就長了她一個輩份,她又怎敢在長輩麵前失禮數,毀了外婆的顏麵,羞得一連往後退了數步,望著白衫少年說∶“興奮之餘忘了禮數,還望少俠見諒。”而馬嘯天之女馬璐,雖妙齡十七,卻自小得父母寵愛,被一群家奴慣著,全鎮老少讓著,早已不知天高地厚,哪裏知曉待客禮數,一見虎皮椅子空著,便一挪屁股坐了上去。“舒服。虎皮椅就是舒服。”她在虎皮椅上嬉玩了起來。“下來。”
見馬璐在客人麵前如此造化,氣得馬嘯天臉也紅了,朝女兒揮手就是一巴掌,多虧天賜眼明手快欄下了這巴掌,不然馬璐必成“沒齒的婆婆”,受傷非輕。“孩子嘛,打她做啥。”天賜也不過比馬璐長了兩歲,卻用此話來勸馬嘯天,聽得坐在一旁的方翔,和顧一柱都搖頭笑了。馬璐雖說頑皮,對父親卻非常地敬畏,隻是平時很少嚐試父親的嚴厲,此刻見了,嚇得眼淚也出來了,忙離開虎皮椅,一聲不吭地站在一旁,等著父親訓斥。父親沒說話,母親卻開口了∶“你這璐兒,怎麼愈大愈不懂事了,淘氣也該揀個地方,看看場合,麵對什麼人物。這少俠是你曾外婆的關門弟子,其輩份比為母還要大出一輩,那他就是你的爺爺輩,懂了嗎?”
不等馬璐點頭,天賜揮手笑道∶“嘿!馬夫人,什麼輩份不輩份的,我不喜歡那一套。再說,就我這年紀,還配做貴千金的爺爺,就是她肯叫,我還不讓呢。如你們怕我吃虧,那往後我和馬前輩就以兄弟相稱,你是我嫂,我是她叔,此不兩全其美,就這麼定了。”馬嘯天愣道∶“這怎麼行。”
這時,白眉鷹王按排好了方秀英和那些幫徒歇腳吃飯的地方,大刀闊斧地走了進來,掃視了一眼大堂的擺設後,見白衫少年和馬嘯天夫婦正說在興頭上,也無趣去湊這份親熱,隨便揀了張椅子坐下,反手從後腰抽出旱煙槍,從掛在槍頭上的旱煙袋裏取出一撮煙絲,塞進煙槍的銅嘴裏,伸手摘下茶幾上油燈的燈罩,點燃了煙絲,“叭嗒,叭嗒”吸了幾後,起身朝白衫少年招呼道∶“少主人,我到外麵守著,以防金龍幫來找馬嘯天的碴,掃了你們的雅興。”說完,不等主人阻攔,伸手提過座燈,快步出了大堂,在走廊的護欄上坐了下來。“老爺,酒菜已經備好,可入座了。”馬嘯天聞得後堂叫聲,就朝天雨做了個“請”的手式。天雨讓馬夫人先行,隨後伸手牽住馬璐的手說∶“來,吃飯去。”
七龍幫一日三敗,這是七龍幫開壇立櫃至今,還是頭一回。更何況,敗的是副幫主,而對手隻是個毛孩子。陳鋒回到五裏坡,已近四更天,比幫主溫九晚到了約一柱香的功夫。“快槍栽啦?”正在與執法長老萬人愁喝酒聊天,談論聚雄山莊因“王府血案”而邀請天下武林,什麼少林武當,華山空峒,當然也說到了白衫少年和白眉魔王的突然現身,就見萬林吊著胳膊闖了進來,一張長臉活象個哭喪鬼,一口氣將在四海客棧受辱和東灣鎮落敗的苦水全倒了出來,驚得溫九一時啞口無言。萬人愁經萬林這麼一說,這才想起自己和龜田村夫在家門口遇上的那個白衫少年,忙對溫九說∶“幫主,那白衫小子我交過手,身手確實了得,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比,屬下和龜田聯手,也沒在這小子的梅花槍上討得便宜,實為後生之秀,陳副幫主落敗,也在情理之中。”溫九想起慧智大師和邱大海倆,在聚雄山莊讚美白衫少年的一番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在海鹽幫發生內訌時,七龍幫曾借機趁火打劫,一口吞了海鹽幫的三百餘個幫徒,還撈了不少金銀財物,為這,馬嘯天反出了七龍幫。如這白衫少年果真是海鹽幫的新幫主,再扯上馬嘯天這個叛賊,那對七龍幫,可是個不小的威脅。何況,這白衫少年的身邊,還有白眉魔王這個大魔頭。“老萬,這白衫少年,來者不善啊。”
“幫主,要不趁這小子立足未穩,聚幫中高手,再帶上火槍隊,連夜殺過去,連四海客棧一起端了。”“對對。”萬林來了勁,連連點頭說好∶“萬長老說在了點子上,是該如此這般,來個一勞永逸。”“這萬萬不可行。”陳鋒走了進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把天賜的口信捎給了溫九後說∶“大丈夫理應正大光明。再說,瞧這小子的槍法,那必是三眼怪道的高徒,其身手決不在東方誠摯和雷統領他們這些師兄之下,如連夜偷襲,未必能在這小子的手上討得便宜。還有,百毒魔王的七星屠龍劍,和玉麵和尚的玉佛珠,全在這小子的身上,再加上三眼怪道的追魂梅花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