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床散發著惡臭黴味的棉絮丟到了洛小希身上,一個粗噶的聲音響起:“丫的,這細皮嫩肉的小妞就是吃不得苦,瞧這小模樣,已經凍得不行了。要是死了,老子的那幾百萬找誰要去?六子,趕緊的,再去給她找幾床被子,或者是弄個火盆來!”
聽得耳邊嘈雜的聲音,洛小希努力的撩開眼皮,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但是,側臉上那一道猙獰的刀疤,卻很清晰。
這個綁匪,就是在出租車上自己暈倒前看到的那一個!
洛小希想要再看得清楚一點,無奈眼皮越來越沉,很快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很難捱的一個夜晚,寒冷伴隨著未知的命運。
洛小希在又冷又餓又疼中醒來,再次睜眼,外麵已經有了朦朧的天光。
黎明時分,正是太陽出來之前最冷的時候。
外麵有談話的聲音,隔著一段距離,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內容,但是可以肯定,其中那個粗噶沙啞的男聲是綁匪,另外一個女聲,透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是一下子想不起來。
洛小希忍著疼痛,朝門口蹭過去。然而,任憑她伸直了脖子,也隻能看到一個紅色的裙角在樓下拐角處一閃而逝。
漸漸的,連談話聲音也聽不到了。
很顯然,這是雇主來跟綁匪交涉來了,討論完了之後,他們就會對自己下毒手。毀容?輪番淩辱?自己看過綁匪的模樣,他們很有可能殺人滅口,然後再毀屍滅跡。
洛小希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絕望像是潮水一樣,一浪高過一浪的漫過頭頂。
歐辰,救我!
歐辰,我要堅持不下去了,趕快來救我!
洛小希不知道,明明是最想撇清關係的人,為什麼在這樣絕望無助的時刻,卻是第一個想到他。或許,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就不一樣了。
混沌的腦海裏,有些鏡頭卻越來越清晰。在遊輪上,歐辰翻出舷梯把她從深海裏拉上來,山路上,在汽車失控時,歐辰寧願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要把生的希望留給她……
原來,每次在自己危難的時候,都是歐辰挺身而出。
心底的悸動,是不是在這一次次的挺身而出中,越來越多,越來越濃?
洛小希閉上雙眼,淚水橫流。
在自己再一次決絕的離開之後,歐辰,他還會來救我嗎?
爛尾樓後麵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傳來低低的爭吵聲。
何莎莎盯著麵前令人惡心的刀疤臉,滿麵怒容。
“洛小希還活著?難道你不想殺她了?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疤哥目露凶光,眼一橫:“臭娘們,大爺做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你……那兩百萬你不想要了?”
談到錢,疤哥的眼睛亮了一下。
陸凡要他配合演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給一百萬,何莎莎卻要他借著這起綁架案,將洛小希殺人滅口,給兩百萬。
這妞兒,真他丫的值錢!
“這筆生意,你到底還做不做?”
“做,當然要做!”
疤哥猙獰的笑著,誰會跟錢過不去呢,是不是?
“那好,今天之內,你必須把她解決了,免得夜長夢多!”
疤哥把玩著手裏的一把小巧的匕首,似笑非笑,懶懶的說道:“大小姐,你說解決就解決呀?這殺人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弄不好,那是要掉腦袋的。怎麼地,我也得多給自己想想後路吧?”
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
何莎莎狠狠心,咬牙說道:“我再給你多加五十萬!但是,你必須馬上讓她見閻王!”
“急什麼?風高月黑夜,殺人越貨時,這大白青天的,可不太好下手啊!我已經約了陸少今晚換人質,到時候,黑燈瞎火的,這爛尾樓又沒有樓梯,那小妞兒一腳踏空摔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嘛。”
何莎莎沉默了一下。按道理,綁匪的這些說詞最合理不過,既不著痕跡,又利於他們脫身。可是何莎莎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再說,這綁匪能不能安全脫身,關她什麼事呢?
“反正都是去見閻王,早去晚去又有什麼不一樣的?不如,你現在就把她做掉,到時候再告訴陸凡,是洛小希自己想要逃跑,結果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這出戲,是他自己主動找上門讓你演的,就算是出了問題,他也隻能夠吃啞巴虧,絕不可能會去告發你的。我勸你最好是處理了事情拿錢走人,要是歐少也得到了風聲,到時候你就走不了了。”
疤哥拿拇指輕輕刮著匕首的刀刃,唇角扯了扯,使得臉頰上的那道刀疤,更加的猙獰。
“歐少給的贖金,似乎比你給的錢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