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顯示陛下的皇恩浩蕩,陛下特地決定,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救你妹妹出來的機會。”
“說。”
“你在十裏城內,有個銀勾賭坊,那裏可以說是這個世上最公平的地方,你在十裏城做工,大概會有零錢,你去賭,一賭到底,每一次都要壓上全部籌碼。什麼時候贏夠了三百兩,就可以把你的妹妹贖出來。”
“陛下說的?”
“君無戲言,但是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在陛下的監視之下。”
“成交。”
三年前,剛剛被安置到這裏的陳寧,與陛下身邊的太監有了如此的對話。陛下給了他一個救出自己妹妹的機會,妹妹就是他的另一條命,而他每一次賭博,都是在賭命。
陳國,西寧郡,與宋國的邊境上。
十裏城內,銀勾賭坊。
“來來來,快押快押!”
嘈雜的聲音彌漫在銀勾賭坊的低矮空間裏,壓抑,沉悶,最近流行的煙草更是讓賭坊內的許多男人們都拿上了一杆煙槍,吞吐著煙絲燃燒帶來的縹緲味道,然而使得本來就壓抑的空間裏更加的汙濁不堪。
賭坊內的環境越是壓抑,男人們越是容易進入狀態,進入一賭博天下的幻想之中,下注越發的毫無顧忌,豪邁的聲音此起彼伏,似乎都在為將要打開的點子呐喊助威。
有一個小小少年,十六七歲的年紀,也穿行在賭坊之中,他的手上,現在有價值為十兩銀子還要多一些的籌碼,這是他在賭大小那張桌子上贏來的。
但他絲毫沒有贏錢的喜悅,雖然他來賭博,本金隻有區區兩錢銀子,恰好不過是兌換籌碼的最基本單位,現在贏了五十倍都不止,比他三年的工錢都要多。
但今天他是最後的一次機會,贏得三百兩銀子,完成自己最大的心願。
而且他賭博的習慣是,每次都押上全部的籌碼。
這是他三年來的第十六次賭博,明天他也要十六歲,十六歲對別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年紀,對陳國人來說,十六歲就算是成年,可以從軍報國,可以經商賺錢,可以結婚成家,甚至可以光明正大的去逛青樓。可是對陳寧來說,十六歲則是一個噩夢。
因為十六歲生日一過,他就要被充軍。
對,是充軍,而不是從軍。
因為他是罪人的兒子。
所以今天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他黯然的走過人群,在思考著到底該如何是好,十六次賭博,每一次都能從兩錢銀子一路贏到十兩銀子還要多,但每次贏到十兩銀子之後,再去押注,則必定輸個精光。
他是個信命的人,他知道有人在他的命運裏作怪,但他是個不服命的人,每次都這樣輸,但每次都這樣賭。命運如果真的不喜歡他,不庇佑他,那就算了,他也不稀罕,反正生活已經如此,再差也不過是死。但偏偏曾經有個算命的告訴他和他的父母,他的命,乃是……
天機不可泄露的命。
這是一個扯淡的結論。
但又是一個很難說的結論。
那個人是一個被陳國國師奉為前輩高人的人,國師乃是陳國有名的活神仙,修道者,那麼那位前輩高人,自然是比活神仙國師還要活神仙的人,那是什麼?大活神仙呀!
“天機不可泄露?”
陳寧想著這句話,就忍不住的苦笑,看著手上的籌碼,看著銀勾賭坊裏賭博的人們,在做著最後的決定。
“哎,這位小爺,今天手氣不錯啊!”
賭坊內的一個小廝湊了上來,對陳寧道。
“還好。”
陳寧說到。
“小爺是想把籌碼換成現銀呢,還是想繼續玩下去?我們銀勾賭坊前天又引進了一種新鮮玩法,叫做三十六點,賠率一比三十,小爺要不要試一試?”
小廝連忙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