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說,‘那本來就是你自己的錢嘛。’‘好,’她說,‘我要一百鎊。’對此我感到很驚訝,因為我以為她不過是要買一件衣服或其他的類似的東西。‘到底怎麼回事?’我問道。‘噢,’她開玩笑似的說,‘你說過你隻不過做我的銀行保管,你知道,銀行保管是不會向人家問這種問題的。’”
“‘如果你真的需要這些錢,我當然可以拿給你。’我說道。”
“是的,我確實需要它。”
“‘你不能告訴我你想用這筆錢來幹什麼嗎?’‘現在不行,傑克,過幾天我一定告訴你。’我隻好照辦,如果說我們夫婦間有什麼秘密的話,這就是第一個。我給了她一張支票後就把這件事放到腦後了。也許這和後來發生的事無關,但我認為還是讓你們知道比較好。”
“好了,我剛才告訴你們,有一座小別墅在我們家附近。在我們住所和小別墅之間有一塊田地,可是你要到小別墅去,就必須沿大道走到對過兒,然後再繞到一條小路上過去。在小別墅那邊有一片茂密的蘇格蘭樅樹,我通常在那兒散步。因為,在樹林中散步令人感到很舒暢。八個月來,這所小別墅一直無人入住,實在是一件可惜的事。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兩層樓,有一道古式的遊廊,周圍到處是金銀花。我經常在那裏逗留,而且也時常在想,如果住在這樣漂亮的房子裏該是多麼愜意啊。”
“唉,上星期一傍晚,我走在這條路上,遇見一輛空篷車轉到小路上,同時看到遊廊旁邊的草地上有一堆地毯和一些其他的東西。很顯然,這所小別墅終於租出去了。我接近那裏,裝成一個遊手好閑的人,仔細觀察了一番,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住在我們附近。就在此時,我突然感到上麵一扇窗戶裏有一張麵孔也正在盯著我。”
“福爾摩斯先生,我當時看不清這張麵孔的樣子,但是,我感覺後背冒汗。我站得稍微遠了一點,所以看不清這個人的麵孔。但這張麵孔給我的感覺是非常不自然甚至不像人的臉,這就是我那時的印象。我緊走幾步,希望能夠看清楚那個人。當我走近以後,那張麵孔突然消失了,似乎被突然拉到室內的暗處。我站了足有五分鍾,仔細思考這件事,想把我得到的印象分析一下。我很難說明這究竟是一張男人的麵孔,還是女人的。它離我太遠了。可是這張麵孔的顏色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它就像青灰色的白堊土一樣,甚至有些僵硬呆板,非常不自然。我心裏忐忑不安,決心再去看看這所小別墅的新住戶。我走到門前敲了敲門,門馬上就被打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瘦削、麵目可憎、讓人心顫的女人。你有什麼事?她操著北方口音問道。‘我是你對麵的鄰居,’我用頭朝我的住處示意著,說道,‘你們一定剛剛搬進來,因此我就過來看看是否能幫上什麼忙。’‘需要的時候,自然會去請你的。’她說著竟然關上了門。我吃了這樣粗魯的閉門羹非常氣憤,轉身便回家了。整個晚上,無論我做什麼事,腦子裏總是想著窗口的那個怪人和那個女人。我決定不對妻子提起這件事,因為她是一個膽怯而又容易激動的女人,我不願意讓她分擔我的不快。最後,臨睡前,我對她說小別墅已經有人住了,但她什麼都沒說。”
“我通常睡得很沉。家裏人經常嘲笑我說夜裏什麼都不能把我吵醒。可是在那天晚上,由於這件事情的小小刺激或其他什麼原因,我說不清楚,反正是睡得很不好。我在似睡非睡中模模糊糊地覺得室內有什麼在走動,逐漸意識到是我妻子,她已經穿好衣服,並且披上了鬥篷,戴上了帽子。我喃喃地說了幾句驚異的話,對她這種奇怪的舉動提出了異議。當我半睜半閉的雙眼移到我妻子被燭光映照的臉上時,我驚呆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這種表情。她臉色慘白,呼吸急促,在她扣緊鬥篷時,偷偷地盯著床上,看我是否被驚醒了。後來她以為我還在睡夢中,她便悄悄地從屋中溜出去。稍後,我聽到一陣吱吱嘎嘎的打開大門發出的響聲。我從床上坐起來,用手關節敲打床欄,確定我是不是真的清醒了。然後我從枕下拿出表來,指針正在三點鍾的位置上。這個時候我妻子到外麵去幹什麼呢?”
“我坐了大約二十分鍾,一直在想著這件怪事,設法尋找一些答案。我越想越覺得莫名其妙。我正在苦苦思索這件事時,聽到門又輕輕被關上了,我妻子走上樓來。‘你半夜三更到哪裏去了,艾菲?’她一進來,我便問道。聽到我的話,她很震驚,猛地尖叫了一聲,我為那聲尖叫裏的內疚之意深深懊惱著。我妻子向來是一個真誠而坦率的女人,看到她悄悄溜進自己的屋內,而當丈夫問話時她竟然心虛得驚呼出聲,這太讓我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