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難題 二度出使(3 / 3)

白鵬和顧菲菲和李春同齡,今年都是二十歲。按照東區人的習慣,年滿十八就是成年人,就有了公民所應有的權力,包括組建家庭。白顧二人的家庭十分幸福,看到當年的鐵哥們或初戀情人如今還在落單,顧菲菲眼裏不免流露出些許的不安,她總覺得是自己對不起李春,因為顧菲菲不相信李春愛的是金鳳而不是她,她顧菲菲怎麼會不如金鳳呢!如果不是當年的那場相讓,她鐵定就是李春夫人了,李春也不至於落到個大齡單身的今日。

坐在同一張飯桌上,李春對菲菲的心思了然於胸,李春用生波探測了近在咫尺的顧菲菲。他打趣著說:看你們多幸福喲,過上小日子了。在古代像我們這個年歲,也就是剛考上所謂的大學吧,不然就是被征召服了兵役,正在奮鬥哩,哪裏敢想娶媳婦。

白鵬不同意李春的說法,他問李春指的是哪個古代。白鵬所具備的古代知識,是父母僅比兒女年長十幾歲的。李春也說不太清楚,古代是個相當漫長的概念,總之就是過去吧,有一段古代,人們隻會種田,又有一段古代,人們學會了很多東西,可為什麼學會的東西多了,就一定要克製生理發展的必然需求把人倫大事,也就是結婚推遲呢,不明白,他們都搞不懂這麼深奧的東西。說到後來,把他們都搞糊塗了。

白鵬對李春的友情始終是不變的,他覺得李春太夠哥們了,這不僅因為當初李春的成全之舉,更由於自從他和顧菲菲確定關係及結婚之後,李春就刻意地回避了這個家庭。白鵬知道,自己在許多方麵都不及李春優秀,菲菲也是從心底地愛過李春的,今天若非真遇到過不去的坎兒,依李春的為人,斷不會向他開口借錢。

三個人帶著各自的心思,吃了一頓飯,以至於究竟吃進去些什麼,誰也說不清楚。飯是叫的外賣。這是個十分古老的詞彙了,據史料記載,古代叫外賣的過程相當複雜,要打電話,還要等著專門送的人上門。而剛才這頓飯,隻消顧菲菲用意念通知了一下植於體內的芯片,輸入的基本信息是:中午,三人,最高規格。按下啟動鈕之後,飯就通過專用孔道輸送到了家裏的餐桌上。

從白鵬家出來之後,李春並沒有急於啟動下一個造訪程序,他想在街上走走。

街道十分寬闊也安靜,街兩旁是富有層次感的,姹紫嫣紅的綠化帶,街心是漫步的行人,他們都是散步的而不是趕路的,用於趕路的路都架設到了空中,這種路其實就在人們的頭頂上,由於采用的是新型透明吸聲建築材料,就不見其形,亦不聞其聲整個城市裏繁忙的交通在半空中進行,看不到也聽不到,人們隻有想走路了才步行到街上。街,回歸到了最為原始的狀態,供人們用腳來走路。

李春倚在街邊一株粗大的棕梠樹旁,這裏有濃密的蔭涼,很適合想心思。李春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可想,他隻想確認一下自己現在到底有了多少錢。他伸出了左手,用意念打開了掌心屏的開關。在古代,剛剛被發明出來的掌心屏的始祖叫做電腦或手機,一個十分古怪的名字。李春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用電去電人的腦子怎麼就會成為一部機器。他在考古資料上曾經見到過這種電腦,是一堆放在桌麵上方形箱子和數不清的導線的組合體。據說古人很喜歡玩這種東西,李春更想像不出,這堆方盒子怎麼就與玩具扯上了幹係。

李春叉開了左手的五指,掌心屏就從手掌大小擴展為零點三四平方公尺。李春以右手點擊著一連串的觸摸鍵,便得到了一個清晰的數字。他鬆了一口氣:我某,已經很接近那個數目了。想到就要實現那次早在籌劃中的遠行,李春胸膛裏登時熱烘烘了一下。那是他多年來的一個夢想,一個實現他的人生決戰之戰。為了這個夢想,別說開口向人求助了,就是讓他拿身上從爹娘那裏帶來的零件來交換,他也決無二話。

這樣一番盤點之後,李春信心十足地啟動了第二個造訪程序。

當代便利快捷的交通,片刻就將李春帶到胡宅。跨入胡敏英家門的那一瞬間,李春就明白了他其實不應該來。李春的生波是不容懷疑的,生波顯示出胡敏英以內的極端紊亂,那是人在處於十分反感厭惡之時才會有的心律波動。

胡敏英半仰在沙發上,甚至連身子都沒有微微欠一下,鼻孔裏似乎是哼了一聲,就算完成了待客之禮。

銀鳳沒在家,這也難怪,他們事實上還沒有真正結婚。盡管他們與真正的結婚夫妻並沒有什麼不同,但小心眼的胡敏英對此卻不能釋懷,他不能結婚的罪責歸於李春,正是因為李春和金鳳遲遲不能把婚事搞定,連累得他和銀鳳也不好意思早早地先於姐姐辦了婚事。如果那樣的話,人們定會笑話他猴急了之類。他結不了婚怨李春,確切地說是由於李春的潦倒狀況。金鳳家是世代的農民,祖上就沒有從事過別的職業,所以家庭的門第觀念很強,很牛。農民是這個世界上最牛的職業,高於一切,所以金鳳的父母對出身於世代讀書人,並且一直在公職人員裏混事的李春家庭,就十八個看不上。再加上這個李春也十分的不著調,如果他能像他的家庭那樣,繼續當他們的官,也未嚐不能考慮,可這個小夥子的腦子不知是被驢踢了還是被門框擠了,偏偏異想天開地研究一個什麼波。到現在誰也沒見過他說的那個波是個什麼玩藝兒,連金鳳也沒見過,人們隻是從李春的嘴裏知道有這麼個東西。

這個波到了胡敏英的嘴裏,就像鄰居到了相聲演員那裏一樣,純粹地淪為了被揶諭嘲弄的對象了。

“又是為了那個波波?”

胡敏英不懷好意地把多加了一個波。誰都知道兩個波疊加在一起指的是什麼。李春笑著答道:就算是吧。

“你說說你啊,你——”胡敏英由此起興,開始了一番長篇的數落。李春耐著性子聽著,並且動員麵部主管微笑的肌肉配合工作。等到數落結束,胡敏英終於說出那句期待已久的:還差多少?

不多。

李春誠惶誠恐地報出了一個數目,這是方才他在棕梠樹下得出的那個已經帶給他寬慰的數目。

胡敏英笑了笑說,不多嘛,不過我不能全給你,不是我沒有,是要讓你知道知道,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都是一個汗珠子摔八瓣,省吃儉用得來的,不容易啊。有一點得說清楚,你必須出具書麵證據,寫清楚什麼時間還,分幾步還,如果不還的話,我應對你本人享有哪些強製措施。

說完,進行了一個指間的操作。李春感覺到了芯片的顫動。他也不再問什麼了,按照胡的要求寫好了借據,轉身就走。

胡敏英給他留下了一個多大的坎兒呢?

一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