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柳芭蒙難的全過程,安德烈也有了一番改變。他發奮圖強,踏踏實實地幹了幾年,居然在廠子裏當上了班組長,工錢也漲了一截,令人刮目相看了。安德烈的信條是,我是柳芭愛過的人,我有什麼理由落後。
在柳芭發動的上山下鄉運動中,安德烈帶著一個木工小組參與其中,分配在於則玉的隊伍裏,負責清理房基周邊的樹木和雜草。在大瑤山裏,安德烈遠遠地看到過視察工作的柳芭。他看到柳芭拿出自己的積蓄,激勵工人,就知道柳芭也是憋著一口氣,要爭這個臉麵的。
安德烈不知道的是,也正是從大瑤山回去之後,當柳芭那倒黴的名聲基本被她的業績掃清,柳芭重拾自信,那顆不安分的心髒,就開始思念起安德烈來了。
十分的巧合,都是在大瑤山,兩人距離不到百米,都相互思念著,卻誰都沒有想到要找到誰,相認更是無從談起。後來,二人曾不止一次拿這個說事,都說這就是命運。
與安德烈相同,在大瑤山的柳芭想到安德烈,也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柳芭主要是從女人功能的方麵考慮,自己沒了生育能力,還能叫女人嗎。柳芭也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她就不知道打聽打聽,女人不能生孩子,但可以當後媽呀。她不知道,從大瑤山回去之後,安德烈的妻子娜塔莎,就在一次意外的事故中死去了。
事故非常的意外,是在鋸木廠,被滑落的圓木碾壓而死的。這類圓木滑落的現象也是時有發生,卻少有人在這種司空見慣的事故中傷亡。那天,娜塔莎靠著圓木垛子打了個盹兒,也就剛迷乎過去,這堆得好好的一垛木頭,就鬼使神差在散了架。事後,人們整整翻了兩天,才從底下把壓成肉餅的娜塔莎找出來。安德烈被這慘烈的場景驚呆了,嚇傻了,好長時間都不會說話。
他變得木訥了,當個班組長,也不支配工人們,也不加管理,就是以自身的行動說話,每天就知道幹活,勞動。
與此同時,柳芭也想到了安德烈。不過,柳芭對安德烈的近況卻又一無所知。柳芭隻是對他不能忘懷。此時柳芭想得最多的,是把安德烈介紹給華連卡。華連卡已經由撒哈拉調回了春風總部,並且擠到了李春身邊,頗為得寵。而且,柳芭看得出來,華連卡的野心很大,不僅有取代她的意思,甚至連金鳳都想滅掉。華連卡是自己從老家弄來的,柳芭想,要對得起華連卡,隻有把安德烈介紹給她。
在與李春一道回家鄉的那次,柳芭就進入了具體的操作,但一經上手,柳芭就不舍了。經過了解,柳芭得知如今的安德烈又恢複了單身生活,並且還有一個兒子。天哪,這真是上天為自己留下的一方淨土喲。柳芭從此斷了給安德烈和華連卡牽線搭橋的念頭,轉而開始探討自己嫁給安德烈的可行性。經過一番自我論證,基本可行。
柳芭就開始行動了。她追求安德烈,沒有什麼障礙。先是不似安德烈那般自卑。柳芭沒有了生育能力,卻有當好後媽的準備,這對一個帶著孩子單挑的男人,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另外,柳芭是誰呀,她肯嫁給誰,都是賞賜。柳芭打定主意後,就到波布易羅夫卡去了一趟。這次柳芭是輕車熟路,一下子就把安德烈堵在家門口了。
當二人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們都沒有說話,接著,就緊緊的擁抱在一起。當天,柳芭就留宿在了安德烈家,柳芭說都是過來之人,也沒什麼可談的,你願意,我就嫁過來,今天呢,就先驗一下貨吧。驗貨,是典型的經理用語。當經理就經常驗貨,一件產品,隻有用過了才知道好不好。
用了,兩人都說好,這貨就叫合格了。接下來,就是何時交貨。這在安德烈是個隨時的事情,在柳芭卻不簡單。她先要過了李春這一關。李春對她信任有加,委以重任,不把春風的一攤子事情交代好,柳芭是不可以離開的。還有就是過安德烈這一關,這次又是下嫁,柳芭的身世,盡人皆知,真嫁過來,柳芭就真能過上安寧的小日子嗎。柳芭從巴紮洛夫的教訓中體會到,過好男人這一關,才是一切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