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宣德帝發話,無論曹皇後是真病還是假病,溫良辰都不必再去宮中為曹皇後侍疾,不過,為了名聲著想,次日,溫良辰還是遞了牌子進宮,去瞧真不小心病了的曹皇後。
曹皇後害怕惹怒宣德帝,不敢再冒險,每每溫良辰前來請安,她都隨便幾句將人趕走,溫良辰樂得個清靜,幹脆去陪親外祖母李太後。
在殷女官的調理下,李太後的癔症逐漸好轉,清醒的時間不斷增多,原本對殷女官不滿的溫良辰,見她悉心伺候李太後,這時倒開始轉變了態度,偶爾也會和她說上幾句話。
李太後本無意政事,因溫良辰和秦元君的幹係,她開始逐漸關注前朝之事,這會兒聽聞秦元君編纂《仁宗實錄》取得成功,她心中十分滿意,道:“元君這個孩子,哀家瞧著便是好的,才華滿腹,人品端正,今後他前途無憂。”
李太後一邊感歎,忽然又想起什麼,認認真真道:“你們二人畢竟年輕,在處事上切記莫要急功近利,隻要你們小夫妻倆和和氣氣的,哀家便放心啦。”
溫良辰自然知道李太後擔憂他們的安危,害怕他們年輕莽撞,為奪嫡丟上性命,生活在深宮這麼多年,李太後雖不理世事,但平日耳濡目染,總比其他人知道宮中更多的醃臢之事。
溫良辰捏住李太後的手,緩緩笑道:“皇祖母多慮了,我們會小心行事。”
李太後眼底依然帶著擔憂,有什麼能比皇家更危險?不過,幸好溫良辰和秦元君懂事,讓人省心,否則,她真要擔心死。
“若你們不小心有事,哀家就算是豁出命去,都要將你們保下來。”李太後道。
溫良辰皺皺眉,嗔怪道:“皇祖母,我們怎麼會有事,您別太擔心。”
李太後呸呸兩聲,突然笑道:“對對對,是哀家說錯話了,你們一定會平平安安,一世順遂。”
祖孫二人又笑著談起了家常,此時的溫良辰尚沉浸在祖孫之樂中,自然不知李太後一語成讖,最後還不小心丟了性命。
後來談及秦元君今後之事,對於繼續呆在翰林院,李太後的認識居然比其他人更為清醒,她說道:“都言非進士不進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元君留在翰林院,從小事做起,穩紮穩打,更能贏得他人之心。”
的確,能在翰林院任職之人,大多為正兒八經科舉出來的學子,他們飽讀詩書,胸有溝壑,假以時日,今後他們便是朝廷的中流砥柱,秦元君提前和他們熟悉,在認識初期便建立關係,比直接去六部等人伺候要好上許多。
《仁宗實錄》編纂完畢後,秦元君又被調至翰林學士身邊,為他打下手,撰寫公文,協理內閣誥敕起草。這一職位比編書要有用得多,在平時便能及時知曉高級官員的封賞,於是,秦元君進一步了解到宣德帝對臣子的喜好。
宣德帝明顯喜歡老實聽話的文臣,能歌功頌德更佳,那些“廢話”太多、聒噪的言官,即便功勞再大,宣德帝會故意扣下其夫人或是嫡母的封號,遲遲不予批紅下達,而秦元君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在旁默默地將有功之人記下,待得今後有機會,再行彌補。
二人成婚後的下個月,便是年末,今年的除夕,溫良辰照例進宮過年,整個皇宮沉浸在新年的喜慶之中,內內外外一片熱鬧祥和。
因溫良辰已成婚,不必似誥命帶著女兒來東六宮居住,因此,她和秦元君暫居於康寧宮。
由於黎國的老王在幾個月前薨了,如今換成三公主的夫君大王子登基,礙於三公主克死公公黎國老王的緣故,今年黎國沒有派出使臣,皇家宴會自然不似去年熱鬧。
溫良辰坐在順王妃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媳婦們客套,眼睛時不時瞟向和親王世子妃季雲姝,總覺得對方眼神不善。
事實上,季雲姝的確沒有任何善意,當她見到比從前更美的溫良辰之時,她的嫉妒之心簡直將她全身上下點燃。
為什麼她的夫君是那樣窩囊的人,而溫良辰卻能嫁給秦元君?
她自認為不輸於溫良辰,在秦元君還是庶子之時,她便對他芳心暗許,為什麼秦元君成功後,勝利的果實卻屬於溫良辰?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元貞皇後是她的姑姑,她和秦元君,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對。
溫良辰端起酒杯,以唇抵住杯口,她微微蹙眉,心道,自己與季雲姝關係平平,雙方鮮有交情,為何對方的眼神會如此?
興許是季雲姝的眼神太明顯,溫良辰不經意掃她一眼,季雲姝急忙低下頭,表情十分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