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左膳也不得不把刀的事放到一邊,仔細思索起關於那五人的事情來。自那次宅內混戰後不久的某一天,左膳用那隻獨臂的左手掐著刀,而腦子裏一片空白,一時間茫然得不知所措。當時手鼓與吉正好坐在左膳的屋子裏漫無邊際地閑聊著,左膳便對他說道:
“我說啊,與公。”“對,是啊。”
“喲嗬!是什麼啊?我不是還什麼都沒說嗎。”“啊,是嗎。不過,大人,您想說的一定是那件事吧……就是那個,穿著一身防火行頭的那幾個武士。小的說得沒錯吧!一語正中您的靶心了吧……嗯!果然被你猜中了。你這家夥,看來讀心術有所長進啊。”“嘿嘿,您真會說笑。那種高難度的本事小的可不會。話說那件事該怎麼辦呢?”“唉,問題就在這裏。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於是兩人便開始商量起來。而與吉不愧為“一擊便響,一敲即應”這個“手鼓”的綽號,平日愛耍小聰明的他腦筋一轉,當即想到了個主意,三言兩語在左膳耳邊一說,左膳馬上接受了他的建議,獨眼裏現出愉悅的神色,滿意地拍了下膝蓋。
他似乎還向與吉保證事成之後必給他相應的賞賜,兩人又接著密談了許久,最後製定出一個計謀並決定立即著手實行。
左膳和與吉密談之後過了好幾天,大岡越前守忠相才出現在淺草的年貨市場並拿到了左膳給榮三郎的那封信,也就是說,他們是在年關尚未過去之前便製訂好了計劃。
而手鼓與吉以他的小聰明想出的這個陰媒詭計。根據手鼓與吉的策略,左膳當即執筆寫下了要交給榮三郎的那封信。
信上說,秘刀乾雲被那五個武士奪走了,現在已不在左膳手裏。然後,既然乾雲丸已經離開了左膳之手,那麼他與榮三郎也就不再互為仇敵了,再繼續爭奪下去也是毫無意義的。除了這些事之外,信上還寫,左膳希望今後能助榮三郎一臂之力,靠榮三郎腰間剩下的那把坤龍丸再次喚出乾雲丸,搶在那五個武士前頭把乾坤二刀湊齊。左膳還希望榮三郎忘掉之前的恩恩怨怨,讓過去的事煙消雲散,並鄭重請求他讓自己做他的同夥。
—這既是一封充滿欺瞞與奸詐的停戰書,又是一份自私自利的盟約締結請求書。
總之他們決定先把這封信交給榮三郎,暫時抑製住坤龍的行動。
而這期間該幹些什麼呢?關於這一點,左膳和與吉又繼續談了下去,其結果是:如今左膳的敵人不單單是佩著坤龍的榮三郎及其幫手泰軒了,那五個身份不明的武士也突然冒出來站到了左膳的敵對麵,因此,無論左膳的劍術有多麼出神入化,單槍匹馬的他也還是沒有百分百的勝算。而且左膳所寄身的那座宅邸的主人鈴川源十郎為了達到離間阿豔和榮三郎的目的,最近隻顧著煞費苦心討好女下人佐代阿婆,至於當初毅然拿起劍與左膳為盟並誓將榮三郎殺死的那股幹勁也正在逐步減退。
誠然,諏訪榮三郎之於左膳是互奪寶刀的仇敵。而他之於源十郎則是戀慕同一個女人的情敵。左膳一開始並沒有將榮三郎放在眼裏,還想著能即刻佩帶著乾坤二刀潛逃回自己的家鄉中村藩。然而事實與他的期望相反,攜著坤龍的榮三郎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接著又出現了豪俠泰軒,如今又來了五個古怪武士。預料之外的絆腳石接二連三地出現,而源十郎所采取的戰法又逐漸與左膳背道而馳,在泱泱江戶城中處於孤立無援狀態的左膳沒了昔日的狂妄無畏,心中竟開始感到不安,隻能用那隻獨臂暗暗撫摩著乾雲丸,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