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襲晨出車禍的消息。菀絲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她再也顧不上那半個師傅手下留情傾囊相授的恩情,很憤怒地衝著夜君喊道:“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他?!”
吼完之後,她躺倒在病房的椅子裏,泫然欲泣。
即使她有預感,這是他們為了逼安如豔現身的苦肉計,可是,當她看見阮襲晨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全無一點生命跡象地躺在床上之時,她卻沒有了正常的理智。要不怎麼說陷入愛情裏的人都是瘋狂的呢?
前不久,他才跟自己分別坦誠心意,下一刻,她就要麵對這樣的噩耗,對於一隻心思單一的小兔子來說,著實是有些殘忍了。
她也在第一次品嚐到被自己喜歡的人喜歡著的滋味後就立即體會到愛人出現生命危險時,那種揪心撕肺的感覺。
對於她的失態,大家都表示能夠理解。夜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答案其實她自己都知道的,隻是一個情字,確實能夠讓人癲狂。
柳成煙強拖著她離開病房。於岸心如死灰地看著她那篤定堅決的神情,心裏哀歎,他最不想看見的事實還是發生了。彷佛就在一夜之間,這個心思混沌的小丫頭,突然開了竅,一頭就栽進了阮襲晨的懷抱。
他有太多的不甘心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還是那個介於老師與朋友之間的角色待在她身邊,默默守護著。
在此之前,柳成煙跟他進行過一次懇切的談話,她說:“於岸,我知道你心裏的苦澀,但是,我尊重菀絲的心意,不管她愛的人是誰,我都會義無反顧地支持。所以,隻好委屈你,如果你對他們兩個哪一個動了歪心思,那麼,朋友也沒得做。”
於岸苦笑,輸給一個尚且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他還能對他怎樣,傷害菀絲?那是不可能的。他無奈地說:“你還不明白我是怎樣一個人嗎?我隻恨自己沒一出現就抓住菀絲的心。”
柳成煙也啞然,確實是她將於岸介紹給菀絲認識,除了劉遠那個短命鬼,他也確實是最早走進菀絲生命裏的男子,隻可惜,愛情這個東西,從來都沒有先來後到之說的。她隻能對他說:“於岸,對不起。是我將你拉進來菀絲的生活。也許一開始你並沒有動心,是我幾次三番托你照顧她,日久生情,現在又要霸道地請你退出去。”
“我不後悔認識你這個朋友,也絕不會後悔認識菀絲。”
“我們一直是好朋友。”柳成煙真誠地與他握手,心裏充滿了無限對他的歉疚之情。
然後,失魂落魄的菀絲被柳成煙帶回家裏,她這個冷然的大師姐也不禁有點心疼她地說道:“菀絲,姐知道你心裏比誰都難受。可你明知道這是做戲給老狐狸看的,夜君早就對他身體施了法術的,不會有事的。他們是為了先牽製住安如豔,最好是她跟黑蠻兩個窩裏反,然後我們才有機會將他們分崩離析,各個擊破。如果你還是要怨,就怨我好了,都是我出的餿主意。”
菀絲緊緊抱住柳成煙,嚶嚶啜泣道:“成煙,我不怪你。這也是他甘願代安如豔受的罪。我隻希望她可以及早醒悟,我不想看見身邊的誰再受傷了。”
又像想起什麼似得,菀絲抬起淚眼婆娑的小臉問她:“你說,安如豔肯定不會猜不到這是個陷阱吧?這樣。她還會來麼?”
“其他我不敢打包票。我隻知道,老狐狸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唯獨對她這唯一的親人阮襲晨,絕對放不下。”
“你說,阮襲晨真是她親孫子嗎?”
“傻瓜。這個問題根本不重要。就像我跟你,我們跟師傅跟離落一樣,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比真正的血親更在乎對方不是嗎?”
“那麼,其實,安如豔並不是一隻壞到骨子裏的狐狸精了?”
“每個人……每個妖精,心裏總都有一兩個脆弱柔軟的地方。即便是黑蠻,你看他對離落的一片癡情,也足見不是個冷血無情的妖孽。隻是這就是所謂的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了。有些人,追求不得就此罷手,有些人追求不得也想占為己有,有些人追求不得甚至不惜毀掉對方……目前看來,黑蠻還算好的了,屬於中間那一種。”
菀絲第一次有點聽懂成煙話裏的意思了,她也不再哀傷,隻願早日救出離落,夜君他們拿到金丹,各回各界,從此天下太平。這就是她這隻小兔子毫不強大的心願了。
她說:“成煙,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