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給魅影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去跟著阮襲晨。
經過這段時間跟菀絲的相處,曆來冷情的她也對這隻善良淳樸的小兔子有些憐惜,現在看著她這樣痛徹心扉的樣子,也是有些不忍心。
但是她一早跟夜君商量好的,一切聽他安排,作為一位清心寡欲的神仙,她也很快從那些悲傷憐憫中走出來,去跟蹤那個同樣失魂落魄的青年男人。
暴雨瘋狂地傾瀉下來,像是在為那個心痛的人宣泄一般,菀絲不言不動地呆坐在雨裏泥濘裏,她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就這樣發生了。
安如豔以那麼決絕的姿態表明,她絕對不要菀絲跟阮襲晨相愛下去。
其實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阮襲晨不再相信她。
夜君憐惜地在她身邊蹲下來,雖然他們這樣特殊的體質都不會因為淋一場雨就傷風感冒,可是,一直在這裏淋雨下去,也於事無補,他心裏有對菀絲的愧疚以及疼惜。
一雙結實的手臂輕輕攬過菀絲細弱的肩膀,將嬰孩一樣的她摟在懷抱裏,像是一個慈悲的天神撫慰一隻受傷的小野獸。
“菀絲,本就叫柳成煙看住你。不讓你來的。我知道你來一則是擔心阮襲晨,二則還是擔心我們殺了安如豔,但是到頭來,你又得到了什麼?照樣被她臨死陷害一記,與相愛之人反目……”
菀絲還是沒有說話,眼角自動滑下兩行清淚,和著雨水在臉上遊走,她自從學會了凡人哭泣的本能後,就一發不可收拾,自然而然地就能流下眼淚來,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一個脆弱的凡人了。
在阮襲晨冷漠而粗暴地掰開她握住劍柄的手指,抱走白狐屍體的時候,她就豁然開朗了。
黑蠻忌憚著夜君跟魅影兩個,根本就不會出現,所以安如豔選擇死在她手上。安如豔到這最後一刻才看明白,原來她的孫子喜歡的人正是那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克星,她寧死也不要他們在一起麼?
菀絲想到這些就禁不住全身湧起一股寒意,實在太恐怖了。
出乎夜君意料之外的,菀絲突然從雨水泥濘裏站起來,雙眼潮潤地看著他,格外冷靜地說:“夜君,現在要怎麼救出離落?”
她心道他阮襲晨有必須要守護的親人,她又何嚐沒有呢?她能夠體會他的心情,如果換做是她,也一定不會原諒他。但是,前提是,安如豔太狡猾了。真相說出來,大概沒人會信。
也不對,至少成煙會相信,菀絲想到成煙,心裏又有點暖意悄悄爬升起來,她應該還在家裏沉睡吧?她真不該對她使催眠術的。
“菀絲,我先送你回家休息。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跟魅影去做。我一定盡快將離落救出來。”夜君扶住微微有點站立不穩的菀絲,柔和但是不容置喙地說。
“我沒事。”菀絲說著沒事,卻在下一秒像隻斷了線的風箏,飄搖墜落,她昏倒過去了。
夜君抱起她,知道她沒什麼大礙,隻是心力交戰到神經疲乏,暈過去了。他帶著她很快回到家裏。
他解了柳成煙的催眠術,讓她幫菀絲洗澡換衣服安頓她睡下。她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看見菀絲臉上的淚痕以及昏迷過去也緊皺著的小眉頭。
柳成煙太心疼這個一心都為別人打算的傻丫頭了,給她洗完澡換上幹淨舒適的睡衣,扶她躺倒床上後,一隻手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低喃道:“傻妮子。為了一個阮襲晨。都舍得對姐用催眠術了?”
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夜君也沒一到家就告訴她詳細經過,隻說先將菀絲安頓好再說。
等到柳成煙從菀絲的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客廳裏赫然又多了兩個人,是魅影跟一臉擦傷滿身汙泥也昏迷過去的阮襲晨。
柳成煙起初還以為魅影或許留在醫院裏看護著阮襲晨,她雖然滿腹疑問,可是看見夜君和魅影沉重的臉色,也就沒問,他們總是會告訴她的。
“他又怎麼了?”夜君一手指著被魅影丟在沙發裏,一身汙泥的阮襲晨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