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魔鬼腳(1)(1 / 3)

1897年春季時節,因為日夜操勞,福爾摩斯的健康狀況變得十分糟糕。穆爾·阿加醫生命令他停下手頭所有案件的工作,讓他徹底休息一陣子。於是,我就陪同他一起來到了科尼什半島的盡頭,住在波爾都海灣附近的一所小別墅裏。

這座住宅坐落在一處綠草如茵的海岬上。從窗戶口望下去,可以看見整個海灣半圓形的地勢。我們的周圍是一片連綿起伏的沼澤地,和海上一樣陰沉,偶爾會出現一兩個教堂的鍾樓。在分散的教堂鍾樓周圍有一些零落的村莊,其中距離最近的是特裏丹尼克小村。

這個教區的牧師是郎德黑先生,他是個儀表堂堂、和藹可親的中年人,很有學問而且熟悉當地的情況。他很喜歡考古,人也很熱情,曾邀請我們到他的住宅裏去喝茶,使我們認識了莫蒂默·特雷根尼斯先生。

3月16日是個星期二,用過早餐後,我和福爾摩斯正在悠哉地抽著煙,並準備到沼澤地進行一次每天例行的遊逛,這兩個人突然走進了我們的起居室。

“福爾摩斯先生,”牧師說,他的聲音有些激動,“昨天晚上出了一件很奇怪又很悲慘的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事。現在您正好在這裏,我們把這視為天意,在整個英格蘭,隻有您才是能夠幫助我們的人。”

我以不大友好的眼光打量著這位破門而入的牧師,但福爾摩斯從嘴邊抽出煙鬥,在椅子上起身。他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們坐下來說話,那兩個被嚇得心驚肉跳的來訪者緊挨著在沙發上坐下來。莫蒂墨·特雷根尼斯先生比牧師更能夠控製自己一些,不過他那雙手在不停地抽搐,黑色的眼珠炯炯發光。

“是我說還是你說呢?”他問牧師。

“不管是什麼事,是你先發現的,牧師也是從你這裏知道的。最好還是你說吧。”福爾摩斯說道。我看著牧師,他的衣服好像是在匆忙中穿上的。旁邊坐著他的房客,衣冠端正。福爾摩斯幾句簡單的推論之言,使他們麵帶驚色。

“還是我先來說幾句吧,”牧師說道,“然後您再看是不是聽特雷根尼斯先生講詳細的情況,我們的朋友昨天晚上同他的兩個兄弟歐文和喬治以及妹妹布倫達在特裏丹尼克瓦薩的房子裏。這個房子在沼地上的一個石頭十字架附近。他們當時在餐桌上玩牌,他們的身體很好,興致都極高。剛過十點鍾,他就離開了他們。

“今天早上吃早餐之前,他朝著那個方向走去。理查德醫生的馬車趕到了他的前麵。理查德醫生說剛才有人請他快到特裏丹尼克瓦薩去看急診。莫蒂墨·特雷根尼斯先生自然與他同行了。

“他到了特裏丹尼克瓦薩,就發現了怪事。他的兩個兄弟和妹妹仍像他離開他們時一樣同坐在桌邊,紙牌仍然放在他們麵前,蠟燭燒到了燭架底端。妹妹僵死在椅子上,兩個兄弟分坐在她的兩邊又是笑,又是叫,又是唱,變得瘋瘋癲癲的。三個人,一個死了的女人和兩個發了狂的男人,他們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種驚恐的表情,驚厥恐怖的樣子簡直叫人不敢正視。除了老廚師兼管家波特太太以外,沒有別人去過。波特太太說她晚上睡得很熟,沒有聽到有什麼動靜。

“也沒有東西被偷走,也沒有東西被翻過。是什麼樣的恐怖能把一個女人嚇死,把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子嚇瘋,真是沒法解釋。簡單地說,情況就是這樣,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您能幫我們破案,那可就算是一件大事了。”

本來我滿心希望可以用某種方式把我的同伴引開,恢複到我們以旅行為目的的那種平靜之中,可是我一看見他滿臉興奮、雙眉緊皺,就知道我的希望落空了。

他默默坐了一會兒,專心思考這一樁打破我們平靜的怪事。

“讓我研究一下,”他最後說道,“從表麵看,這件案子的性質很不一般。

你本人去過那裏嗎,朗德黑先生?”

“沒有,福爾摩斯先生。特雷根尼斯先生回到我住宅說起這個情形,我就立刻和他趕到這兒來了。”

“發生這個奇怪悲劇的房屋離這裏多遠?”

“往內地走,大概一英裏。”

“那麼讓我們一起步行去吧。不過在出發之前,莫蒂墨·特雷根尼斯先生,我必須問你幾個問題。”

特雷根尼斯一直沒有說話。不過,我看出他那竭力抑製的激動情緒,甚至比牧師的莽撞情感還要強烈。他坐在那裏,麵色蒼白,愁眉不展,不安的目光注視著福爾摩斯,兩隻幹瘦的手痙攣地緊握在一起。當他在一旁聽人敘述他的家人遭遇的可怕經過時,他那蒼白的嘴唇在顫動,黑色眼睛裏似乎反映出對當時情景的某種恐懼。

“你要問什麼,就問吧,福爾摩斯先生,”他熱切地說,“說起來是件倒黴的事,不過我會如實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