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大公子眯著眼神兒,見躺在雪地的人麵生,穿的是粗布衣,腳穿的事沾了泥的黑布鞋。在一旁施針的人,隻是一個側臉就讓他移不開眼。他自小在脂粉堆裏長大,什麼樣美貌的人兒沒見過。要說那人有多美,也不覺得。隻是她那瀟灑自如的動作,還有臉上的自信,讓他不由得就入了迷。

唐輕眉紮完針灸,號了號脈,知道那人死不了,剛鬆口氣,立即就感到一束火辣的目光黏在臉上。側目一看,原來是獨孤大公子——獨孤青雲。

唐輕眉嘴角含笑,起身笑道:“公子看著我做什麼?”

“是你的奴才?”獨孤青雲問道。

“我與他素不相識。”唐輕眉道。

獨孤青雲嘴皮一撩,扯出個微笑,“原來是位仁醫,你要救他?”

雖然她很想拔刀相助,但是她在天亮之前必須回宮,更不能在宮外留下蛛絲馬跡。唐輕眉含笑道:“方才已經救過了。”

獨孤青雲挑了挑眉,看唐輕眉的眼神就帶了幾分鄙夷。他冷哼一聲從唐輕眉身旁走過,剛要上前詢問躺在地上的人,卻聽見身後有人揚聲問道:“獨孤大公子,真的是你的玉玲瓏砸壞了?”

他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來的人,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來的兩個男子,都是穿著華貴的公子哥。其中一人,腰間別著長劍,看了眼躺在雪地上的人,“我當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砸壞你的玉玲瓏,原來是個泥腿子!”

另外一人,白麵書生的模樣,也合聲道:“連青雲兄的寶貝也敢砸,我看他是不想活了。待我上前去問問,是什麼人。”他上前蹲下,躬身喊道,“喂,還活著嗎?沒死的話,應一聲。”

半晌,未見那人有動靜。

“沒氣了?便宜了他!”白麵書生,聲音拔高幾分,“幹脆就丟進河裏喂魚算了。”

獨孤青雲挖了白麵書生一眼,“你倒是會為本公子著想。”抬腳,露出鑲嵌寶石的靴子,在雪光下閃著刺眼的光。隻一雙靴子,就奢侈如此。她還是皇帝的妃子,最貴重的繡鞋也沒有鑲嵌寶石的。可見獨孤氏一族,生活富貴到了何種天怒人怨的地步。

“還真的是死了!”獨孤青雲眼風掃過唐輕眉,鼻腔裏發出輕輕的哼哼聲。

有這麼判定人死活的嗎?簡直就是無語問蒼天了。唐輕眉扭過頭懶得理他,跟文盲過不去,就是跟自己過不去,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理”字怎麼寫。

“沒死!還活著,奴家方才看見他的腿抖了下。”老鴇一雙火眼金睛。

“裝死!”獨孤青雲的聲音帶著幾分氣憤。

白麵書生上前,一腳重重地踩在那人的手指上。

“啊!”躺在雪地上的人慘叫一聲,驟然醒來,痛地五官扭曲,齜牙咧嘴。“大爺,大爺,痛!痛!痛……快鬆腳。”

白麵書生的腳在那人手指上狠狠碾了碾,麵露猙獰、原本俊秀的五官頓時扭曲。“知道痛,看來真的沒死。咦,你這人雖然一臉醜相,聲音倒是好聽。”

獨孤青雲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方俊,你喜歡他的聲音,不如就讓老鴇把他洗幹淨了送去你床上。若是還不盡興,就直接綁回去,留在身邊伺候。等著玩膩了,再弄死就是。”

白麵書生聽地神情一僵,連忙收回了腳,忌憚地吞了吞口水。“我可是好酒好菜為你接風,八年不見的兄弟,今朝見麵、怎的這麼害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個斷背,傳到我家老頭子耳朵裏,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再說了、雖然天下已經統一,但仍然在用亂世中的重典。京城更是風聲緊,一旦讓那些監察院的人知道,不借機上褶子彈劾我家老頭子才怪。”

“原來你還知道有這麼回事,我是怕你酒喝多了,記不起來所以提醒一下你。聲音再好,也是個賤民。”獨孤青雲探了探衣袍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塵,那教訓人的樣子要多拽就有多拽。

看地唐輕眉手直癢癢,很想上前煽他幾個耳光。

白麵書生本來是想看熱鬧,現在被獨孤青雲當著眾人的麵一訓,全無半點興趣。“你趕緊處理完,咱們好上樓接著喝。”

“喝你個頭!”獨孤青雲瞥了他一眼,“本公子的寶貝玉玲瓏砸碎了,我還能喝的下去嗎?”

白麵書生頓時說不出話,見獨孤青雲是真的生氣,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老鴇生怕受牽連,立即上前想要借那人的口撇清關係。“你的主子是誰?還不快如實說來!”

那人揉著被方俊踩傷的手指,可憐巴巴地道:“我不是奴才,我隻是個賣柴的。”他似是怕大家不信他的話,伸手一指,散落在遠處的扁擔和粗麻繩。“我給你們妓院送完柴火,剛走出大門,就被砸暈了。什麼玉玲瓏,我是真的不知道。”

“原來是給你送柴火的。”獨孤青雲看向老鴇,“這下該怎麼算?”

老鴇一噎,見他笑地和顏悅色,反倒生出一股子冷汗,舌頭打滑地道:“這……這個奴家也不知道。不過……獨孤大公子的寶貝玉玲瓏,怎麼會突然從樓上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