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當中第一縷晨光乍出時,盤腿入定一夜的澤雲走到火堆旁將仍舊溫熱的火炭搗熄,此時冉初見也坐了起身。
“要出發了,睡得好嗎?”
冉初見揉揉雙眼,惘然地搖頭。澤雲所布的陣法雖然遮擋住了灌入岩穴的寒風,也隔去了山林中各種惡獸狂囂的嘶吼聲,但整整一夜她都感到心神不寧。巨貉絨皮固然溫暖柔軟,隻不過明明滅滅的篝火與岩穴當中的蟲鳴鼠叫實在無法讓這個初次在深山老林當中過夜的小姑娘具有安全感。
千裏之外的另一片山林當中。
少年淡淡看了一眼岩穴角落早已冰涼多時,雙眼瞪像要暴出眼窩的老者屍身,口裏喃喃道:“天堂有路你不走,不珍惜生命的人可恥可恨……”
昨夜可謂驚險,老者始終謹慎地站在兩儀陣效用範圍之外,一連施展出幾招大術法,招招陰毒狠辣不留餘地,他的修為本身就高過慕邊一個境界,岩穴麵積不大,他堅守著岩穴口附近,正中了那一句‘甕中捉鱉’將慕邊逼得死死。
慕邊初次使出兩儀殺陣,運用並不純熟更別談技巧。雖然他也明白利用高級陣法殺掉一名境界隻比自己高一個層次的修士算是殺雞使了牛刀,然而,最後助他殺死老者的卻不是這把牛刀,而是拚了命鑽到的一個牛角尖,為此他付出的代價並不小,截至此時五髒六腑之內還在翻江倒海,腥甜的液體頻頻湧上喉頭。
兩狐相爭,狡者勝。
他之所以跳出陣外引老者入陣,便是走了極為風險的一著,若他一直在某一個特定的範圍之內徘徘徊徊,老者自然也會窺出一二貓膩,畢竟修真之人,哪能有幾個真正愚笨的?
此時手中把玩著已死之人的納戒,身體尚未恢複狀態的少年吞下一口腥甜,抹去納戒之上老者神識覆蓋著的一絲印記,探查看後不覺有些驚喜。
這老家夥不過一介散修,居然收藏頗豐富,平日殺人越貨的事兒肯定沒少做,慕邊想起之前老者將死之時,自己對他露出的可謂一個賤字形容的含蓄笑容,還有那一句關於將來的此處冬季會不會也如今日一般蕭索寒涼的問話,忍不住對自己有些無語。
洞穴外的寒風依舊吹將著,天空已經晨光大放。
慕邊將老者納戒之中對自己有些價值的物品一一收納,隨後將那隻低品納戒往岩穴中某處隨意一拋,麵容回複寧靜取出老者生前親自所備毀屍滅跡所用的焚火符,往他冰冷的屍身上扔去,瞬間那一範圍間炙熱的火光大作,岩穴中嗶嗶啵啵的油爆聲伴隨著一股惡心焦味,少年原本亮若清泉的雙眸刹那間閃過一絲恍惚,給人深若幽潭的感覺。
“很討厭這種惡心的氣味呢……”
上一世的身軀也會被人送去殯儀館吧?然後經過某些陌生的人陌生的手做出一番處理,拚肢、穿衣、化妝,最後推入那個蕩著炙熱氣浪的大箱子中化成散灰,再由繼父與名義上的姐姐、姐夫拿著小鏟子裝模做樣地將那些碎灰鏟入某個黑不隆咚的壇子,埋去地下或是放在某個用一小部分保險金買來的小格子當中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