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石道上走下來許多男童女童,年紀大多在六至十一、二歲之間。出了那無形的山門之後一簇一簇由年紀較大的執事帶領著向各條山道走去。這些孩童安靜守矩竟然無人交頭接耳。
“他們去哪兒?”
“去側峰,”澤雲看了一眼十幾丈處那道無形的山門,緩緩回道:“主峰每期留下的新進弟不會超過二十人,剩下的弟子都會分配到各座側峰之上從師修煉。”
“隻有一條下山的路嗎?”
“不對,”澤雲搖搖頭,“應該說隻有一個山門。”
“山門在哪兒?”小姑娘仰頭望去,隻見遍山是道,不見山門。
“在那兒,”澤雲指著眾多弟子絡繹而出的長石道折彎處,“山門是無形的,因為山裏有禁製和陣法,若要從山上下來,必須從那處彎道出來,上山也是一樣,山門隻是一種說法而已。”
冉初見點點頭,依舊佯裝不太明白,向著那處投去注視,澤雲不在意的輕笑一聲帶著小姑娘向山門處走去。
些許執事與孩童向著澤雲與冉初見投來目光,在執事們向澤雲問好後孩子們紛紛行禮避讓,山門越來越近,冉初見好奇地將四周張望一番,腦海中對禁製與陣法的妙用產生了一番聯想。
一名高出冉初見一個頭有多身型單薄瘦弱的小弟子從石道折彎處走出,目光掃到冉初見之後微微一滯而後再也移動不開。這名小弟子梳著簡潔的道髻,穿著與所有新進弟子相同的淡藍色道袍,麥色皮膚,五官雖生得秀氣但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感覺。
兩人擦肩而過。
冉初見並未察覺少年的注視,而少年在失去繼續辨認的機會之後,短時間內也並未再回頭,隻是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單純的、略帶歡愉的笑容。
“蘇牧楚,不可東張西望,見到師叔師伯要以禮相對,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正在小小少年悄悄回頭看了一眼背後的山門處時,帶隊的執事忽而轉過身來語氣刻薄地道。
“是。”少年躬身點頭,連忙走快幾步,但小小心髒當中仍舊忍不住感到幾分愉悅,默默想到,“她是冉初見呢,真的是在履中城遇到的冉初見呢……個子長得真快,比那時看起來要精神許多了哦……”
每個人一生當中都會遇到無數過客,行途之中的善良人,人們總希望可以多遇到他們一次,如果多遇到一次了,人們希望自己不僅僅隻是可以感謝他們,人們會希望自己能做得更多。
被稱作蘇牧楚的小小少年回想著那日在履中城當中,自己迫於饑餓與苦衷在熱鬧大街之上如同一條野狗,不顧一切從小小少女手中一把奪去包袱的畫麵,麥色肌膚的小臉上忍不住升起一片羞愧的紅暈,這種羞愧的感覺不是喜悅與其他感覺可以衝淡的,他咬了咬下唇,心中卻是堅毅的想,“夢小小那天快要餓死了,滿街行走的人中就你最小,手中又提個那麼大的一個包袱,若不搶你夢小小和我都會餓死……”
夢小小消瘦憔悴、髒到看不出蠟黃膚色的小臉。
喧鬧街中白發老人遞向自己的方巾。
小姑娘幹淨白皙小臉上的善意笑容與她那句,“謝謝你,我叫冉初見……”
“蘇牧楚你還不走快些,晚上別想分到辟穀丹!”執事的厲聲大喝使得少年再也回想不起那些清晰猶如在目的畫麵,小少年再次加快腳步抬頭間衝著執事露出有些傻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