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城,郭鋒起了一個大早,打開窗子,天氣比較陰沉,看來今兒個又是一個陰天,晚上是鐵定看不到月光了,很好,好極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沒有比這樣的天氣更好的了。神定氣閑地打了一趟拳,洗去身上的汗漬,換上嶄新的袍子,他施施然地走向李鑒的住所。今天是三月三日,這可是一個好日子呢,他要去給李鑒一個驚喜。
抵達貴州城,身邊又聚集了數萬大軍,安全是有保證了,但李鑒的脾氣仍沒有一絲好轉,喜怒無常,暴燥之極,來自上京的情報讓他怒火衝天,上京已經在準備李逍的登基儀式了,他的親生母親,太後娘娘頒下懿旨,稱李鑒失德失信,已不堪為帝。
我還沒死呢!他憤怒地咆哮著,昨晚一夜沒睡,屋子裏已經變成了一個垃圾場,房門之外,內侍們戰戰兢兢。
郭鋒走到房外,仍然能聽到屋內的怒吼聲,以及鋼刀揮動的霍霍之音。
這位陛下的精力倒真是充沛,郭鋒微笑著,無視內侍們的躬身行禮,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房門剛一打開,眼前已是風聲大作,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迎麵飛來,郭鋒一伸手扣住來物,卻是一個栽種著蘭花的精致的花盆,昨晚李鑒肆虐了一夜,這物件居然還保持得很完整,不得不讓郭鋒很驚奇。隨手將花盆塞在身後一名內侍手中,郭鋒笑盈盈地走了進去。
“陛下好興致!”他笑著道。
李鑒沒有什麼好興致,此時他雙眼通紅,布滿血絲,橫著鋼刀,立於屋子的中央,整個屋子已幾乎沒有什麼完好的東西了。
“郭將軍!”李鑒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郭鋒身鋒不同,薛臨風,葉開等人算是自己的心腹,不用客氣,但郭鋒卻是雲昭的人,眼下正是要倚重征北軍的時候,不能不給郭鋒麵子。
郭鋒抱拳彎腰,“陛下,臣特來給陛下道喜!”
李鑒斜睨著郭鋒,“郭將軍,你這是諷刺朕麼?上京的消息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現在已經不是大越的皇帝了!”
郭鋒大笑:“陛下糊塗了,君權神授,陛下的位子豈是隨意幾個阿貓阿狗說換就換的。”
“住嘴!”李鑒怒道:“你口中的阿貓阿狗其中一個是我的母親,太後娘娘!”
郭鋒有些尷尬,自己忘了這個茬,“陛下,太後娘娘自然不在此列,陛下出京,太後娘娘為叛逆所控製,那道懿旨有何可信之處?要麼是李逍曹儀這兩個叛賊協迫太後娘娘所寫,要麼便是他們偽造,陛下何必為這個憂心?陛下隻需要向天下昭告他們的卑鄙行徑即可!”
“天下多有愚昧之輩啊!偏聽偏信者眾多!”李鑒歎道。
郭鋒笑道:“俗話說得好,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們兩家各說各的理,有人信他們,有人信我們,到得最後,仍是拳頭硬的說得是真話,拳頭軟的說得是謊話。”
李鑒當的一聲扔了手中寶刀,“可是現在,拳頭也是他們的硬,郭將軍,雖然征北軍援軍已到,但李逍實力仍遠遠超過我們啊!”
“那可不一定,陛下,您忘了我先前來時,便說是與陛下報喜的麼?”郭鋒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哦,喜從何來!”李鑒此時已恢複了平靜,遊目四顧,想從房中找一把完好的椅子賜座,可屋子裏已亂七八糟,沒有一件完好的東西了,上好的桌椅此時已經變成了一地的廢柴。
“今兒一大早,臣接到了征北軍的絕密信件,蒙元已經向我征北軍投降了,投降之日就定在今日,想必用不了多少天,這一消息便會飛遍大江南北!”郭鋒笑眯眯地看著李鑒。
“你說什麼?”李鑒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蒙元已經向我征北軍投降,雲大都督擔心陛下掛懷,特意命令職方司八百裏加急,一路送來消息,讓我向陛下報喜,以使陛下釋懷!”郭鋒一字一頓地道:“陛下,蒙元投降了。雲大都督已經擊垮了蒙元。”
“你沒有騙朕?”李鑒兩眼直勾勾地看著郭鋒,眼色有些駭人。
“如此軍國大事,臣怎敢胡言亂語?”郭鋒微笑道。
李鑒身子搖晃了幾下,失魂落魄地在屋子裏轉了幾個圈子,再轉過身來之時,已是滿麵紅光,兩手緊緊地抓住郭鋒的雙肩,使勁地搖晃著,放聲狂笑,“太好了,太好了,雲卿果然是國之棟梁,大越股肱,蒙族威脅我大越數百年之久,曆朝曆代,還沒有那一個王朝能夠消除蒙族的叩邊之危,卻在朕的手中做到了,哈哈哈!僅次一條,朕便對得起列祖列宗,死後即便見到我大越開國先祖,其功亦不惶多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