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謝士林還是打從良,的確是一道兩難的選擇題,謝士林兵力雖我雄厚,但荊州的地形地勢其實更適合征北軍的打法,平坦的地勢對於蒙部騎兵來說,是極佳的戰場,上一次蒙軍敗北,因素極多,這一次蒙騎配合征北軍步兵,必將無往而不利.也許謝士林在開始階段還會出城與征北軍野戰,但吃過虧之後,定然會死守城池,而這個時候,縱橫馳騁的騎兵將切割對方的交通線,將對手分割成一個個的孤城,然後征北軍步卒一擁而上,以現在征北軍犀利的軍器,不怕攻不下城牆.
但韓仲說得也有道理,謝士林是有別於從良的人物,他更像自己,割據一方或者是他最想的選擇,自己無端地招惹他,肯定會惹來他的反撲.戰事興許會膠著.
而打從良,有效地消滅忠於李逍的鐵杆部隊,是對李逍最大的打擊,但從良是這麼好打得麼?以前與從良打過交道,這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戰略眼光和戰術眼光都不差,此人盤踞相州,相州的地形比起荊州,可就要險峻多了.驍衛的戰鬥力更是不用說了,絕對是一個勁敵,首戰便挑這樣一個對手,一旦戰事受挫,會不會損傷征北軍的士氣呢?
雲昭實在難以做出一個決擇.
雲昭雖然還沒有下定決心到底先從那裏進攻,但北地的戰爭準備仍然在有條不紊地展開,征北府高級官員們的爭論仍在繼續,兩派誰也無法說服誰,最後隻能將目光投向一直沒有做出最後決定的雲昭.
在等待之中,來自江南的又一條震動整個北地的情報終於幫助雲昭下定了決心.
從良在贛州擊敗了燕小乙.擊敗燕小乙之後,他又成功地算計了周廣益匆忙之間派出去救援燕小乙的第八營一部軍隊,周廣益損失了三千餘人之後,便縮回了興慶,這個據點是萬萬不能丟掉的,至於燕小乙,就隻能指望他自己了.
而在征北府看來,更嚴重的不是從良擊敗了燕小乙與周廣益兩人,而是他成功地切斷了贛州與陝州之間的聯係,換句話說,北地與南方集團樸德猛部被分割開了.眼下,從良正率領驍衛左部攻擊陝州,陝州沒有多少軍隊,根本無法阻止對手的狂攻,陷落隻是時間的問題,從良一旦占領陝州全境,樸德猛的處境就很不妙了,他將遭受南軍數麵夾擊.
北地的爭論戛然而止,沒有必要爭論了.征北軍的攻擊目標已經確定.
議事堂中,雲昭麵沉如水,自從起兵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麵臨過這樣的處境.用進退失踞來形容他眼下的處境亦不為過.
從良率驍衛左部橫掃贛州,已踏入陝州,而驍衛右部則與相州鎮軍在興慶築堡修寨,擺明了一副堅守的架式,堵住了征北軍援救的路途,要想衝出去,就必然要先擊敗他們,也就是說,一旦過江,征北軍麵對的將是一個個防守嚴密的堡壘.
議事堂中氣氛凝重,如果不能挽回這個局麵,征北軍南部集團很有可能麵臨著全軍覆滅的危險.那可是多達十萬餘人的軍隊.
“燕小乙麾下一萬餘騎兵,到底是怎麼被從良的步卒擊敗的?”劄木合惱火地問道,騎兵要的就是來去如風,如雷似電,一般而言,步卒想要困住騎兵是極難的,步騎作戰,更多的時候,是由騎兵來選擇戰場,步卒隻能選擇被動防守,伺機反擊.
劄木合的語氣不善,卻惹惱了奉命趕回興靈的孟姚,燕小乙就算打了敗仗,那也是自己這些人的老夥計,什麼時候輪到劄木合來說嘴,他冷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劄木合將軍,你難道忘了,當初蒼江之畔,數萬大帳兵是怎樣被程群擊敗的麼?大帳兵比起燕小乙的騎兵有過之而無不及,林牙的指揮才能更是非燕小乙將軍能比,還不是全軍覆滅.特定的條件之下,步兵是能很輕易地擊敗騎兵的,更何況,眼下燕將軍雖然敗了,但總算還保留了一些實力,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被孟姚一嗆,劄木合滿臉通紅,當年林牙上了程群的大當,那是因為不熟悉荊州的地形地貌,被程群誘進了騰衝的濕地,泥濘的濕地讓騎兵舉步維艱,別說來去如風了,能走動就算不錯,又被程群以優勢兵力圍住,這才導致了全軍覆滅的下場,但征北軍掌握贛州已久,燕小乙怎麼會犯這種錯誤?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正想反駁,坐在雲昭身後的雅爾丹微微搖頭,劄木合將已到了嗓子邊上的話又吞了回去,隻是怒目瞪視著孟姚,孟姚亦毫不示弱,回瞪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