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娘,大寶說今天要吃肉。你去買一吊回來。”婆婆從屋裏出來,數給了我八個小錢。我將柴刀放好,彎著腰從婆婆手裏接過來,“是的,娘。這能做一碗了呢。”
婆婆正想離開,聽到我說的,又想了下,又從腰裏摸了兩個大錢,“多買點回來吧,要多肥的,那什麼人家不要的骨頭什麼的,也多要點兒。別總是不出聲,那嘴巴就知道吃飯。”
我點了點頭,取了籃子,見婆婆回自己屋了。走到相公身前,“相公,娘給了我二個大錢給你買肉呢,你還想吃啥不。”
相公歪在床上不知道在翻一本什麼書,見我問他,隨手在懷裏摸了一下,居然扔給我了一吊錢,“打幾兩酒回來,有鹵牛肉,買點兒。趕緊的,今天晚上要吃那種細細的麵條。”我收好了錢,一邊轉身一邊小小聲說,“家裏還有點黑麵,估計夠相公吃了。”又被相公叫住了,“我要吃白麵,那點黑麵娘跟你吃吧。”說著又扔了一吊錢給我。
我將錢收好了,暗自奇怪,這幾天沒見相公出去做事,哪裏來的這麼多大錢,卻也是快快去買了相公要的東西回來,就鑽進廚房煮飯。
鍋裏正煮著肉,絲絲白氣透著味兒,我聞著香氣,雖然一會兒在桌上肯定吃不上幾塊,可我總能找著機會偷吃的。
我一邊細細剁著薑末,一邊咽著自己的口水。
我叫平娘,我相公是王大寶,兄弟有兩個,叫二寶跟三寶。公公前年死的,那時候差點兒分家,是相公將兩小叔打得流血了也沒分成。公公婆婆一直是跟我們住的。所以我們這套房子要大點兒,多一個堂屋還有正經的廚房跟柴房,就連煮豬食的也有專門的一間房子,裏麵可以堆豬草。公公死了之後,相公懶得像公公一樣養豬,所以家裏就隻有四頭母豬了,今年又沒去配種,怕是再養大些又要賣掉了。
我爹原就是廚子,不知道哪天煮了什麼讓人吃了,惹了人命官司,就帶著我們逃到這裏,馬上就大病了一場,花了好些錢好不容易治好了,卻是再沒本錢開鋪子,隻好天天挑擔子去賣些小吃,我跟娘就給爹打下手。慢慢又存了點錢,八歲那年卻是遇上一個過路的貴人覺得爹的小吃好吃,不但多給了幾個錢,又親自下車來要多吃一碗,沒曾想到看中了我娘,當時就把娘拉到車裏去了。
爹被打得半死不活,抬回家就斷了氣,娘哭的沒法就把我送給婆婆當童養媳,自己也上吊了。
我的嫁妝,就是娘的一套首飾,還有那一套我們原住的房子。現在房子變成了豬圈柴房,首飾除了娘常戴的,婆婆勉強留給了我,不過全都沒放在我的手裏,婆婆一個錢都不會留到我的身上。
除了我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二寶跟三寶兩兄弟都是花的錢娶的做不了花娘生意的女子。她們極有手段,卻總是惹得婆婆不高興。
見婆婆跟相公都沒注意,我選了塊瘦的肉放進嘴裏,肥的肉不敢碰,那是婆婆跟相公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