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娘還在糾結於自己到底應該服軟還是強硬,她的突然消失卻讓整個謝府燈火通明。
謝啼修真是心急如焚,他跟平娘說要把她送走不過是句氣話,他哪裏舍得。結果還沒等他氣完,平娘院子裏外麵灑掃的小丫頭發現天都漆黑了,表小姐屋裏居然還沒點上燭火,想到最近服侍在表小姐身邊的大丫頭少了一個,想掙下表現的心上來,就大著膽子裝著要給表小姐點燈推門而入了,結果才發現,表小姐居然不在屋裏!
如果是旁人也許這小丫頭還不會驚慌,可安平娘是個從來不隨便外出的人,天一黑,她絕對會安安靜靜呆在屋裏的,一想到今個兒爺突然把阿滿姑娘帶走了,莫不是表小姐一時想不開……越想越害怕,也顧不得其它,驚慌得跑到秦管家麵前,將表小姐不在了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說來也是人為加湊巧,你說安平娘身邊本來有個唐嬤嬤,被謝三給打發了,後來有了鶯草阿滿,一個被賣了一個借著發火帶走了,正好留下這麼一個空隙,順風順水神不知鬼不覺得被擄走了。
謝啼修害怕了,他想起柳二娘死的時候,平娘不吃不喝在她的棺木前直跪到人事不醒,若不是自己回來了,隻怕就會跪死在那裏了!一時五內俱焚,隻覺得是自己冤枉了她,平娘她如此烈性,自己又沒聽解釋,在她麵前帶了她的婢子去,難道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臉色慘白的謝啼修急吼吼得讓所有的下手都點起火把,就是把整個謝府都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秦管家看著自家主子神魂未定的樣子,特意避開於眾管事輕道,“多多注意下水井假山等尋常隱秘處,去小主子那裏問個仔細……若是真是,隻怕……”
眾位管事均是一凜,各自細心察看不提。
秦管家微微一歎,說句實心話,他心底還是極欣賞這位表小姐,不光是為了她從來不插手府中事務,也為了她實在是老實本分,太太要防備她的事,她是一件都沒幹過。
就是主子讓她出手幫黃爺膳食調理,她也從來沒有借著這個由頭跟廚房攏錢爭利,甚至都沒借著這個上趕著對主子獻媚。
這簡直是可讚可歎了。
做為一個管家,他還從來沒碰到如此高潔的女子。
若說她有什麼錯,就錯在她無親可傍,纖纖浮萍,生的又是那般模樣,夫人在世的時候,也護不住,可何況夫人都不在了。她一個人孤女,還是任由主子……
秦管家將手背在身後,搖了搖頭,這麼久都沒一點兒消息,隻怕真是以身節烈了。
可悲可悲,還好他家三個都是兒子。
到了第二天,整晚誰都沒敢休息的人早已經將整個謝宅翻了十七八遍,除了一隻小小的柳葉耳環是屬於表小姐的,其它都俱是什麼亂哄哄的鬧劇,大家心裏都隱隱覺得,表小姐是不願受虐,投井了——謝宅有兩口井,一口就在廚房不遠的地兒,一口在後院子裏,偶爾才用來澆澆花樹什麼的,從井口望下去,深不見底……
謝啼修癱坐在廳上,他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捂著臉,他不信,他不信,平娘怎麼會投井!
“把那個井給我挖了,活要見人,死要見……”謝啼修氣血翻騰,頭裂如鼓,悔得腸子都青了,才說完這句話,竟是搖搖欲倒,嚇得一幹人等心驚膽顫。秦家的見這陣勢,想了想,偷偷給太太報信去了。
這太太才剛剛要動手呢,這小妖精自己沒了,省是省功夫了,可看爺這樣子,傷心得狠呐,萬一越發鬧將起來被不對頭的翻了舊帳……全身一寒,還是趕緊跟太太討個主意去。
唐安興衝衝得來,就被門子的興災樂禍給打了一個當天棒喝。
怎麼可能呢!
明明昨天她還在自己的麵前流淚,拉了自己的手,驚喜得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讓他找了證據今日讓她辨看真假,怎麼就這麼突然……
唐安恍著然一步步走到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止,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