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梓國華億十五年
人說,二八月亂穿衣,倒真是不假。這不,冬日殘留的寒意沁在天際飄散的雨點中,輕敲著閣外芭蕉
,奏出滴答滴答的樂章。
閣外一個男子撐著浣花流紋油紙傘行色匆匆的趕來,還沒有走近閣門,守在門口的小廝便上前接過噙滿濕意的油紙傘。
隻見那身著粉色梨花流雲長衫的身影跺了跺濺滿水滴的粉逸繡花短靴,拂了拂衣衫,白皙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急促之色。
“殿下可是醒了?”小廝用力的甩了甩傘上的水滴,滿是遲鈍的臉上閃過一絲的不解。
“鳴鳶掌事可是有什麼迫切的事?西裳掌事在裏麵伺候著呢!”流雲長衫轉動,鳴鳶越過小廝提步壓低了腳步聲往閣屋內走去。
冬末春初的季節最是無奈,多也不是,少也不是。這流雲閣倒是十分的暖和。九龍爪鑲青雲銅爐裏散發著濃濃的龍誕香,惹出幾抹青煙繚繞。幾盆淩寒的傲梅在溫室中倒也恣意。
鳴鳶慢慢走近雕龍繡鳳的黃色屏風,上好的檀木框,裱的是絕美的交織的龍鳳,末了還有殿下親自提下的表字。
“哪個膽子弄髒了屏風?”鳴鳶秀眉緊蹙,嘴裏滿是輕嗔,扯過衣袖拂了幾下髒痕。
慢慢的一個身影走近,“我道是誰在那蠕動,倒是你怎麼來這邊了?不是在盯著殿下的早膳莫?”芙蓉醉花藍色絨衫輕輕走動,西裳青絲輕綰,說話倒是輕了些許。
“不知哪個膽子弄壞了殿下最喜得屏風,殿下知道還不知道如何呢!”西裳伸出剝了皮蔥根般白皙的手指輕輕拂著屏風。
“許是那個沒眼的碰了,倒不是什麼大事。近來或是殿下心情好,這些小事到不怎麼管了!”鳴鳶眉眼間滿是笑意,
“殿下如今倒是寬容了幾分,已經許久沒有罰過奴下了,話說西裳,你說殿下這從醒來變化倒真是不小。”西裳輕啐了一下,纖細的手就捂上他的口上。
“殿下的事可是我們能說的?口無遮掩,早晚要生出事端。”鳴鳶拉著他的手掌,臉上滿是笑意,“好哥哥,也就是跟你說了,別人我還真不敢呢!”
層層疊疊的流雲紗瀅著內閣,一張足容四五人的白玉床靜靜的立著。玉陌璃聽著外麵的談話不禁翻動著身子,青絲纏繞在偌大的玉床上。一絲微不可聞的歎息從口中溢出。
玉陌璃輕輕坐起身子,翦水的眸子滿是慵懶的神色,白玉般細膩白皙的手指理了理身上散落的裏衫。七竅玲瓏心裏滿是思量。
自己本是異世孤魂,若是算來在這個世界裏也差不多十五年了,本應對這裏滿是熟悉,隻是那十幾年自己的靈魂一直躲在玉陌璃的身體裏,萬事全憑她意識,像是傀儡般看著身體的主人軟弱焦躁,隻是無能為力。
個把日前,醒王與玉陌璃爭執,推搡間竟將玉陌璃推下碧淩湖。那玉陌璃就這樣魂身分離,就在她惆促間一道金色的光射入自己體內,自己這一縷孤魂竟占了玉陌璃的身體,隻是不知是福是禍。
“西裳,外麵有什麼事?”玉陌璃輕言道,外麵的兩人立時停了話語。
芙蓉帳暖,鳴鳶走上前輕輕撩著流雲紗帳,“殿下,我們擾您眠了?”西裳捧著潔麵金盆,盆邊搭著嶄新的白色絲巾,含笑的走進陌璃。
“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玉陌璃轉動了幾下酸軟的脖頸,身前疏鬆的衣袍泄出幾分的嬌豔。鳴鳶請走上前拿起雕著百靈鳥的梳子輕輕流轉在陌璃如瀑布般的青絲上。
“殿下,女皇剛剛派人傳旨,命您宣政殿議事。”鳴鳶靈巧的手指流轉在發絲間,不多時一個高貴的流雲髻便展於眼前。
“可有打聽為了何事?”西裳上前看著比自己高了幾分的陌璃,纖手輕輕地拿過一件黃色滿是刺繡的外袍,紫龍金鳳縈繞。
“殿下可是忘了?三日後是您及笄的大日子,怕是為了這一事”鳴鳶恭敬的回著話,神色滿是緊張,殿下不喜男色可是有名的,隻是偏有習慣,凡是必要男子經手,萬不可讓女子碰,這也真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