嘲風回到書房,一進門便見到婠婠趴在自己的書案上,埋在兩遝卷宗裏,張著小嘴睡得昏天黑地。
再走近一看,嘲諷簡直恨不得直接把婠婠拎起來,自己最愛的那把折扇正被婠婠壓在手臂下,上麵還有一灘亮晶晶的液體。
那可是父親四十壽宴時,當朝書畫名家齊永玉來賀府賀壽,見到賀嘲風對自己的書畫崇敬萬分,因而親手提筆畫了一把折扇,送與這年輕的有緣人。
就算是把婠婠臭罵一頓也無法抵消自己的心痛。
嘲風抄起手邊的硯台開始磨墨,又拿了最粗的毛筆,沾了墨,就往婠婠的臉上畫去。
一圈兩點,又再添幾筆,一個豬頭便躍到了婠婠粉嫩嫩的臉蛋上。
嘲風忍住了笑聲,叫了婠婠起床。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埋怨道,“你可算回來了,我都快餓暈了。”
“那就快來吃飯,”說著嘲風就走到了桌邊。
春雨門的捕快早已經給他們備好了飯菜放在桌上。
嘲風一麵坐下,一麵卻不由自主地將眼神往自己在婠婠臉上留下的傑作上瞟。
婠婠夾了一筷子鬆仁玉米,見他也不吃飯,傻乎乎地盯著自己笑,隨口問道,“你怎麼突然那麼高興,今天去了一趟普覺寺,是在廟裏找到線索了,還是撿了金元寶?”
嘲風撿了一隻雞腿就往自己嘴裏堵,一邊嘟囔著,“沒有啊,我哪有什麼高興。”
婠婠白了他一眼,說,“陰陽怪氣的,懶得理你。”說罷又往嘴裏進了一大口飯。
“對了,我之前就覺得已經很奇怪了,你身為一個名門嬌小姐,應當是養尊處優才是,怎麼可能一個人綁了一個土匪,這次也是,你怎麼會懂如此多的驗屍之道?”嘲風臉色漸漸正經起來,放下了碗筷。
他剛一抬頭準備聽聽婠婠的解釋,隻聽到婠婠“噗”地一聲,便感覺無數的米粒鋪麵而來。
婠婠尷尬地“嘿嘿”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頭把嘲風眼皮上的飯粒扒了下來,說道,“不好意思啊,剛才不小心被噎住了。”
嘲風大手往臉上一抹,簌簌地掉下了幾十粒大白米飯,他一邊用力擦著自己的臉,一邊恨恨地看著婠婠。
“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驗……屍?”婠婠明知故問。
嘲風也不回答,就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其實,這個,驗屍和我那些三腳貓的功夫……嗯……”她吞吞吐吐。
嘲風衝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麻溜的往下說。
“我以前答應過一個人,說過絕對不會將這些事說給第三個人知道,”婠婠又開始編故事,做出一副為難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又繼續說,“不過既然你這樣問了,我也就坦白告訴你吧,這些都是我奶媽教我的。”
“奶媽?”
“是啊,我自幼便失去了母親,不怕誇張的說,王媽媽就是我半個娘。她剛進冷府的時候,我爹並不知道王媽媽的真實身份,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王媽媽曾是江湖兒女,因為殺了一個武林中的要人,而遭到追殺,遂躲入冷府避難,”婠婠自己編的眉飛色舞。
“然後呢?”嘲風追問。
婠婠見他聽得津津有味,心中得意萬分,便更加放心大膽地說開了去,“王媽媽其實早就厭煩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在冷府雖是寄人籬下,但也算安寧,便決意長居於此,而她對我更是嗬護備至。有一次,我任性偷溜出門,王媽媽出來到我常去玩耍的地方尋我,恰逢我碰見了壞人要拐我,結果,王媽媽三拳兩腳解決了那些歹徒。我答應王媽媽不告訴別人她會功夫的事,可是,自己就天天粘著王媽媽教我這,教我那,磨著她給我講她以前的那些事,王媽媽覺得女孩子有些傍身之術也不錯,所以我就學會了那些三腳貓功夫。”
“真看不出來,你童年也是多災多難,那你又如何習得那些驗屍之道的?”
“其實王媽媽的身世也是極可憐的,她幼時被父母拋棄,被義莊一老人收養,老人懂得很多這些道理,她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就知道了。我那時天天纏著王媽媽講故事,王媽媽便將此編了故事,都說與我聽了。”婠婠簡直覺得自己可以去街上說書了。
“那你王媽媽現在?”
婠婠也不接話了,低下了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怎麼了?”嘲風見她表情有些異樣,低了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