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嘲風相比,米釗自幼就更喜詩書一些,又是長在宰相府,哪裏見過此等殺人案件,心中自是惡心不已。
從樹林回城,米釗忙不更迭地就回了家。
嘲風則是一路心事重重。他想不通,既然殺了人,又大費苦心將現場偽裝成自殺,甚至還專門找了一條凳子放倒在樹下,凶手怎麼可能輕易就去了衙門自首。
可是,自進入春雨門以來,父親就給自己交代過,萬不可輕易插手衙門的事務。這春雨門是皇上在宰相和賀牧野輔佐下建立的,直領皇命。
然而,朝廷中諸多重臣,為保自己黨派的地位,已經想方設法彈劾春雨門。
之前自己已經掏了令牌,再管下去,隻怕又要招來非議。
“嘲風,你看前麵是什麼,這麼熱鬧,”嘲風正愁眉不展,婠婠的聲音突然衝出,“唰”一下劃開他的思緒,她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拉著嘲風又擠進了人群。
“雜耍會你都沒看過?”嘲風看著婠婠雙眼放光的模樣,不可置信地問道。
“從沒看過真人的,”以前都是在電視上看的,所以,一見到雜技表演,婠婠就跟個小孩似的,驚奇不已。
嘲風隻當是婠婠腦子糊塗了,見她一臉興奮,就又拿話嗆她,“我倒是沒見過假人還能演雜技的。”
胸口碎大石,一個彪形大漢掄圓了錘子,猛地砸向了躺在條凳上的另一人,石頭應聲而碎,條凳也“咵”地一聲,全散了。
圍觀的眾人哈哈大笑,那摔在地上的人,麻溜彈起了身,摸著後腦勺,憨厚地笑著,打趣說,“嘿嘿,俺這表演太實在,各位看官今日賞賞臉,多投點錢,小弟明日也好去買個新條凳。”
婠婠也有樣學樣,跟著人群起哄,嘲風見她笑得開心,便掏了些銀錢賞與他們。
待到雜耍演完,人群散了,婠婠還意猶未盡,嘲風問身邊的大爺買了一串糖葫蘆,塞到她嘴裏,認真想了一想,說,“再過一兩月,陸家雜耍班子又要上京演出了,就在清風醉月樓,到時我再帶你去看個夠。陸家雜耍那絕對可以說是一等一的出彩。”
婠婠咬了一口山楂,將信將疑。
“我怕你看得眼珠子都滾出來,”嘲風誇張的補充著,信心滿滿地笑著。
婠婠這才順心從意地又跟著嘲風,往前走了去。
二人中午都沒怎麼進食,早已是饑腸轆轆,便在路邊酒樓隨意吃了些飯菜,才回賀府。
黃昏已經消耗殆盡,蘭膏明燭,華鐙錯些,千門萬戶。
京城的夜市已經準備好,迎接即將到來的熱鬧。
絲竹灌耳,曲樂飄搖,路兩邊的酒家裏傳出歡聲笑語,街道上,商販們已經碼出了琳琅滿目的商品,叫賣聲不絕於耳。
晚膳後的人們攜家帶口出了門。妻子跟著丈夫,丈夫抱著小孩,小孩在懷裏轉著花鼓,吵吵鬧鬧要吃零嘴,大點的孩童就在地麵上你追我我追你,在身後拋下一陣笑鬧,一片溫馨。
半彎月亮懸在天上,月光柔柔滴下來,滿是人情。
嘲風也脫離出了下午時分的憂心,和婠婠擠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一股人潮湧過來,婠婠被擠落後了幾步,她一伸手,剛好也隻是觸到了他的衣角,又一晃眼,嘲風已經被擠到了自己手臂夠不著的地方,她可不想那麼大了還鬧走丟了的笑話。
婠婠心中一慌,踮了腳尖正要呼喊。
可是這兒那麼嘈雜,她不由的擔心起來,嘲風能聽見自己的聲音嗎?
突然,人群裏,自己最熟悉的那張臉從無數陌生的身影中轉了回來,目光尋向了她,滿麵的篤定,婠婠這才吃了顆定心丸,等著嘲風找過來。
“你幹嘛?”二人在人群中麵對麵站著,兩團紅霧飛上臉頰,婠婠摸著腦門問嘲風。
嘲風一愣神,“啊?”
“流⊙﹏⊙氓!”側旁傳來一聲千嬌百媚的嗔怪。
嘲風抬手一看,自己正抓著一隻白白嫩嫩的小肥手,婠婠旁邊立了另一個高大的大姑娘,正一邊啃著一個大包子,一邊柔情似水地瞧著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