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京城家家戶戶浸在一片溫馨裏,賀府卻死氣沉沉。
雙兒和玉兒一左一右,跪在大堂裏,唇色蒼白,手忍不住的顫抖,倉皇失措。
婠婠跪在她們前麵一些的位置,卻絲毫不顯慌亂,目光炯炯隻把賀夫人盯住,一臉的倔強篤定,大概是因為憤懣,婠婠的麵色顯得比平時更沉一些。
婠婠覺得喉嚨有些幹澀,仿佛裏麵結了一張網,緊緊鎖著她,斬不斷的癢,“娘,婠婠是鎖好了庫房門的,千真萬確。”
“還狡辯!”賀夫人瞪了婠婠一眼,“府中隻有兩把庫房鑰匙,一把在我這裏,另一把,李管家交給了你,若不是你方才沒有鎖好門,庫房怎可能會變得如此淩亂不堪。”
下午的時候,婠婠清點了庫房後,回房倒頭就睡,哪知半途中就被雙兒一驚一乍地吵了起床。
雙兒好不容易拍開了婠婠的門,急得小臉通紅,對著睡眼朦朧的婠婠說道,“小姐,不好了,方才有人來說……說……”
“說什麼?”霎時婠婠就清醒了。
雙兒忙解釋,“他們說庫房裏麵的上乘布匹全被刮壞了,他們還在裏麵找到了前些時日跑到後院來的野貓。”
婠婠反應過來,“所以他們覺得是我沒關好庫房的門,然後那隻貓溜了進去,刮壞了布匹,對嗎?”
雙兒不敢點頭,把頭低低埋著,隻說了一個“嗯”。
於是,婠婠帶著雙兒和玉兒去了大堂,賀夫人坐在主位上,一如既往地喝著茶。不過,這次萬姨娘也在堂裏,坐在一旁,閉著眼睛,手中緩緩轉著佛珠,神情祥和。
還沒等賀夫人發作,婠婠就直接跪在了她麵前,鎮定自若。
清者自清,婠婠肯定自己離開前確實是關好了門的,除了這檔子事,必然是有人誣陷了她,說不定做這件事的人,和那日將她和阿九關在廚房裏的人,是同一個。
可是,賀夫人正在氣頭上,根本不相信婠婠的說辭,婠婠又繼續解釋,“娘,我從庫房出來時,因為不放心自己有沒有鎖好門,還折回檢查過一次,您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問問雙兒和玉兒。”
聽了這話,柳玉兒不禁在心裏冷笑,若是我自己會給你作證,說你關好了庫房,那麼,我又怎麼會大費苦心設這麼一個局。
原來,在婠婠下午睡著後,是柳玉兒悄悄打開她虛掩著的窗戶,偷走了婠婠放在窗邊的倉庫鑰匙,折回庫房。
趁著四下無人柳玉兒打開庫房,偷溜進去,取下自己頭上的釵,一道道使勁地往布匹上刮,把那些布匹刮地亂七八糟,又把後院的野貓引進了庫房,最後才把鑰匙放回窗邊,偽造出“意外”的景象。
柳玉兒沒等雙兒有說話的餘地,把頭重重一磕,語帶哭腔地對著賀夫人說,“夫人,少夫人確實帶著我們折回去過一次,隻是……”
婠婠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心,突然又被這“隻是”二字高高懸了起來。
“隻是什麼?”賀夫人追問。
“都是奴婢不好,”柳玉兒的眼角已經憋出了眼淚,一邊磕頭一邊認錯,情深意切地說,“隻是當時奴婢的手好像被庫房裏的木刺紮到了,便請雙兒姐姐幫奴婢瞧瞧,因此雙兒姐姐與奴婢都沒看見……”
柳玉兒故意頓了一頓,好似不忍心把下麵的話說出口,“雖然,沒看見少夫人是不是鎖好了門,可是,奴婢相信,少夫人一定是鎖好了門的。”
這一番捶胸頓足的舉動,任由誰看柳玉兒,她都是一副悔恨萬分的模樣,對自己的主子簡直是忠心耿耿。
聽見柳玉兒這一番話,雙兒想替婠婠辯駁的話生生被嗆回了肚子裏。
賀夫人的臉色更陰沉沉了,仿佛都要擰出水,一點多的話都不想說。
婠婠握緊了拳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如何讓其他人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