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怔忪地將絲竹的話聽完,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心房,他一時間竟不知喜悲,喜的是原來這麼久不是他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德兒也是在意他的;悲的是他了解了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他狠狠地傷害了她以後,他還有挽回她的機會嗎?
玄燁將熏香扔給梁九功:“你去查一查,這香裏到底有什麼!擺駕永和宮!”
烈日下,玄燁的龍攆泛著金色的光澤,飛奔向永和宮而去。紅牆角,平婷正咬著嘴唇忿恨地瞪著這一抹明黃色漸行漸遠,狠狠地將拳頭砸向紅牆:“烏雅氏這個騷狐狸!你到底是使了什麼法術!我非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永和宮仍舊是一片寧靜,隻有房簷的燕子正嘰嘰喳喳地話著情愫,滿園繁花已經逐漸凋零,所有的宮人也都沉默著,他們都被昨晚的事情嚇壞了,再不敢多半句嘴。
“德兒還沒起床嗎?”玄燁的眉頭緊皺。
“主子起來了,在屋子裏沐浴呢,萬歲爺先去書房看看主子的心意吧,奴婢伺候主子更衣。”
玄燁點頭,信步走進東廂房的書房,他似乎很久都沒有來過她的書房了,規矩整齊了許多,桌麵上的筆也多了不少,桌邊的畫筒裏已經裝了不少卷好的畫卷,沒有上表,卻規規矩矩地卷好,足見其用心。玄燁抽出一幅畫,是一副工筆畫,畫的是自己上朝是百官朝賀的模樣,玄燁將畫輕放在桌子上,細細地撫摸著每一處墨跡。
眼神一瞥,便看見了桌麵上放置的幾頁薄薄的紙,紙上細細地羅列了每種食物相生相克,他平日裏保健的湯藥中所有的藥材上都畫了紅線,足見她的重視。玄燁緊緊地攥著這幾頁紙,仿佛是抓著德兒的心一般,胸中一股悔意壓的他有些站不直,肩膀不住地顫抖,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巴掌,為什麼,他為什麼就是從來不肯相信她呢?
“萬歲爺!”絲竹慌亂的聲音驟然打斷了玄燁的思緒,玄燁一慌,撇下手中的東西便往臥房跑去。
“怎麼……”玄燁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木桶中海藻一般漂浮的長發,德兒整個人已經完全浸沒在了浴桶之中。
“德兒!”玄燁發瘋了一樣衝過去將她從木桶裏撈出來,雙手顫抖著將她放在床上,拚命地按壓她的胸口,“德兒,不要嚇唬朕,你醒醒,求你了,不要嚇朕!德兒……”玄燁已經被嚇壞了,整個人陷入一種無意識的狀態,死死地盯著德兒的雙眼,睜眼啊,睜眼啊,求求你,睜開眼睛看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