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握教育理論
教育理論產生於教育實踐
18世紀的教育理念
可以這樣說，教育在人們的心目有著至關重要的地位，是18世紀末和19世紀末這兩個時期的共同之處。18世紀的人們對洛克和盧梭深信不疑，他們知道要做什麼並且會為此進行不懈的努力。因為他們的優異表現，也為後人留下了美好而又充實的回憶。
出生在有思想家庭的孩子，言行一致，說話辦事富於哲理性，閱讀有關他們的書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我們現在遠沒有他們那時幸福，因為他們不但充滿了信念，更有堅持信念的勇氣。
幾十年前的我們，對教育滿懷激情，投身於在全國乃至全世界成倍增加的教育運動之中，諸如辦學校、辦學院、搞講座、辦女子高等教育、辦女子公立學校，以及保證各項工作認真實施的考試製度等。所有這一切，都讓我們獲得了巨大的收獲，也讓我們感到滿意和意氣風發，也從未懷疑過它們的正確性。現在，我們之所以能有更高的要求，就是因為我們的教育工作在最近一二十年來取得了非常不錯的進展。
但是，今天辦辦小學，明天辦辦中學；又是公立學校，又是女子學院，基本上都是“失敗的”。所以，將教育工作的重點進行轉移已經迫在眉睫。
很多人對我們的工作持懷疑態度，認為我們所做的工作是否值得，這些工作跟教育是否有聯係，勇敢的懷疑者們甚至攻擊我們的兩所老牌大學。不過，由於這兩所大學對學生采取多方麵的不幹預政策，盡管對手罵他們懶惰，任憑學生胡鬧而熟視無睹(姑且讓我們這樣形容吧)，但是他們戰勝暴風雨的那一天不會太遙遠。
在整體印象上，我們對教育不是很滿意，不過這可能意味著將產生更好的理論和振奮人心的實踐做法。但是“河水漲不過水源頭”，隻有成功的經驗才會創造出好的理論，這一點我們應該十分清楚。
於是，在製定教學計劃和教育方法上，我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些太倉促，而將這些計劃和方法的哲學基礎或者心理學基礎給忽略了。
現在我們懂了，結果是不可能先於原則出現的。今天的心理學家多如牛毛，兩三十年前的小學校長則如過江之鯽。
在心理學體係中究竟應該掌握什麼
令人感到遺憾的是，因為心理學門類繁多，所以各教育派別相互抵製。各門科學都在進步，所以我們必須摸索著前進，以便找出一門實用的心理學為我們這個時代服務。
50年前有效的方法用在今天可能不大適宜，而我們現在使用的理論50年後可能會被舍棄。任何理論都不能用“永恒”來形容，因為它會隨著人類的進步而發展。並且在同一個領域內，至少有十幾種相關的理論體係縱橫交錯，可如果隨便抽出其中任何一種，都無法滿足使用者的需要。
這說明，我們這些教育工作者急需做的是，切實了解健康的心理學體係的具體要求究竟是什麼。
一門心理學體係必須具備這三個條件，才能在教育目的、教育計劃和發展方麵共同促進人類社會進步：
首先，作為一門健康的心理學體係，它必須全麵，必須能概括人的全部本能，以及人與外部環境之間的關係；
其次，它必須獨一無二，也就是在這一領域內找不到一本同樣全麵的心理學書籍能取代其地位；
最後，它必須專一，必須對當今思想的各個層麵進行深層次的探討。它應當與現今教育界的思想基礎保持一致，即使是在大街上行走的學者，也能感受其思想之深邃，而不是成為專家們茶餘飯後的話題。
神聖的人類生命需要完善
大革命時代的精神一直培養教育著我們，我個人認為“人的生命神聖不可侵犯”是其中最重要的一條。
今天，我們對每一位前來應試的人都滿懷希望，除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以外，他們告訴我們的一些事情，無論是關於賣水果的小販、書攤老板、外出度假的情侶、外交大使、作家、畫家還是關於皇親貴族，這些都讓我們興趣大增。因為他們說的每一個內容，都有助於我們了解某個人的人格，對我們來說，這是非常有價值的。
菜園文學雖然可能不具備文學的優點，但它有一個健康的基礎，足以令我們對它產生興趣。它把我們想知道的東西告訴了我們，比如有關人民的事和有關某個國家詳細的事情。
在菜園文學中，我們可以利用的信息有很多，像俚語詞典、民間故事，以及詳細記載人如何吃飯、走路和睡覺的專集等等。這些人們尊重的並且非常重視人的價值東西，逐漸顯露著上升的趨勢。事實上，隻有把人的價值放在首位的心理學，才能感染到我們每一個人。
一個人可以受這樣或那樣的影響，而他本人隻是一個模糊的人。他在嬰兒時代起，我們就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無論他被惡習和痛苦折磨成什麼樣子，我們始終都在關注他。在人生的遊戲中，這個模糊的人必須要靠環境和教育的影響來塑造自己，才能使自己逐步完善。
能夠培養這樣一批與教育潮流保持密切關係的人，才是我們需要的心理學體係。這樣，我們就會把它視為人類共同的財產，因為所有母親和所有教師，以及各種指導者都應該了解它。
我們應該很清楚教育的目的
能促進人類的發展，是我們對教育的第二個要求。
教育在首先把人格放在第一位的同時，還應該充分重視人的智力、道德和體質，並將它們作為最高目標。單純的知識積累和表麵的成就感，並不是我們所期望的，我們真正追求的是一種能成為“人”的必備部分，能為世人所接受的教育。隻要這門心理學能告訴我們應該用什麼方法教育孩子，那這門心理學就是我們需要的。
進化論在哲學方麵推翻了許多東西，甚至大大超過我們的認識。我們就會慢慢了解到，教育的目的並不隻是單純地傳授知識，而是為了人類在各方麵的進步而努力。
民族大團結讓人類文化共享
民族大團結對人類的進步起著巨大的作用，這是美國詩人沃爾特·惠特曼從側麵描述的他的這一思想。在詩裏，惠特曼告訴我們他如何同凱旋歸來的將軍分享勝利的喜悅，如何同情所有的傷員，如何與車夫分享對馬的驕傲等等。
其實，惠特曼一直生活在想象的生活中，體味著各種令他感動的瞬間。這些事情不僅反映出人類的兄弟情誼，它也是現實的寫照。因為我們在滿懷敬意來看待古人的遺物時，絲毫不介意它們是本民族的還是其他民族的，隻會把對人類同祖的認識追溯到遙遠的從前。
我們以積極的態度去看待每一個科學研究和慈善事業，並對它們給予未來幾個世紀的希望，這都是因為我們相信民族團結的思想。
也許我們是對心理學家們太過信賴了，總希望他們能認識到這一偉大的教育思想，以及我剛才闡述的另外兩個思想。我的意思是說，在我們當代的思想源泉中，這三個雖然不是唯一，但卻是我們最了解的思想。
而且我敢肯定，如果一門心理學體係沒有考慮到其中的某一個或者全部思想，就沒有資格作為我們教育理論的基礎，也勝任不了我們一直苦苦尋找的實踐理論基礎。
關注人類的共同理想
接下來我們要探討一下在當代普遍流行的幾門心理學，當然，我們隻是作為其他人的勞動成果的繼承人來發表意見，而不是來充當什麼批評家。為了使我們更有效地利用自己的勞動成果，這些人把我們所有的勞動成果集中在了一起。
最好的思想其實就是人類共同的思想，所以把它們記錄下來的人所表達的，也正是他人的思想。
有一點我們必須牢記，真理就像一扇大門，當你把它推開以後，它很可能會來回擺動，這就需要我們的寬容心來允許它的擺動。雖然它一會兒擺到內，一會兒擺到外，但這種擺動幅度會越來越小，直至最後把門合上。
改革者探討的都是真理的某一個方麵，盡管它的提出會與其他理論相悖，但是在改革者看來，那是他願意用盡此生去追尋的真理。
而我們普通人要做的事情則是，不能看不起曾托起我們的橋梁，在考慮問題的各個方麵時，要做到權衡利弊。而且還要弄清這件事是否打破各方麵的平衡，也可以對一件小事情進行分析理解，哪怕這件小事連有獨到見解的思想家都弄不懂。
洛克思想代表著中高層家庭的傳統教育理念，不過我們沒必要說得那麼古板。人們的祖輩曾讀過洛克的書，於是他們會依照書裏內容做事，而他們的孫兒往往也會依據祖傳的經驗和常識來帶孩子，盡管他們可能沒有看過這些書。
對於人的思想或靈魂，洛克並不關心，他看重的是人的意識形態。在他看來，人類所有的思想和觀念都來自或反映了人類的感官經驗。一個人可能什麼其他知識都沒有，但根據自己的感覺和理解所得到的知識，卻是永遠存在的。
在我們看來，洛克對這些思想和意識的選擇隻進行了綜合評論，其中有關教育的，是恰好適合紳士了解的主題。事實上，人的大腦具有一定的能力和活動，可以獲得一種思想並對它加以利用。洛克在說明大腦的功能這一問題時，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對教育事業產生的危害，遠甚於任何其他錯誤。
現在，我們要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洛克的理論，當然，我們能確立這樣一個較高的標準，完全是因為我們借鑒了洛克的經驗和教訓，這一點我們需要牢牢記住。
我們覺得，教育不能僅僅隻是為了讓紳士們獲得符合他們身份的知識和成就，這樣的話，教育就會失去了普及和連續性，也就不能把它的思想堅持下去以鼓舞人心了，而應有的進步並持續前進就更不能成為可能了。於是，教育最終喪失了它為之奮鬥的崇高目標。
然而在洛克那裏，他認為，抽象的人本身並不存在，人本身隻是具有一些感覺，這些感覺好像半機械活動似的。洛克認為，人是自身的感覺傳達給自己的意象以後得出的結果，而進步就是個人按照適合自己的特點進行發展。因此在這裏，我們不會給予重視。
洛克還認為，每個人的靈魂都被他的軀殼密封在裏麵，而且被迫在有限的範圍內展現自己。
洛克雖已逝去，但留給我們的著作仍然向我們傳遞著他們在世時的思想。思想的理智交流恰恰就是這樣。這種交流就像一根無限延伸的鏈條，把所有的人都連在一起並相互影響著。可是，在洛克的哲學裏，卻沒有這種交流。因為他認為，人隻能通過對所得到的意象進行加工才能獲取知識。
所以，盡管我們對洛克的感激溢於言表，甚至充滿敬仰之意，但如果我們想要達到目的，就隻能舍棄洛克的思想。
從某種程度而言，現代心理學派是基於洛克的理論，他們把心理學嚴格地視為“自然科學”，而生物學知識的啟發性，讓他們更加像洛克一樣，把思想理解為意識形態。因為他們理解的知識是通過思想或意象進入大腦的，於是，獲取知識的唯一途徑就隻能依靠感覺了。
借用哈佛大學詹姆斯教授的幾句話，我就能把這個“理性心理學”完美地描繪出來。盡管很多人和詹姆斯教授的意見不同，但是他們對詹姆斯教授處理這門學科的完美程度卻不得不心悅誠服。
詹姆斯教授首先聲明了心理學的定義，並狹隘的稱它是“意識形態的描述和解釋”。在詹姆斯看來，心理學就是一門自然科學。詹姆斯通過一些廣為人知的事實，來說明行為和大腦兩半球的關係。
詹姆斯說：“把所有這類事實放在一起看的話，概念就會變得簡單明了，即腦力活動隨著大腦活動的變化而變化，完全是大腦活動的結果，二者之間的關係是因果關係。這個假設滴水不漏，它是近年來所有心理學的鼻祖。”
一位法國人的解釋與詹姆斯教授的解釋比較相似，他說大腦活動是一種純物質、純機械的活動，就像肝髒分泌膽汁一樣分泌思想，隻需要良好的物質營養，其他任何深奧思想的維護都不起作用。對某些人來說，“這個假定如同先天唯物主義一樣難以自圓其說”，連作者也不得不承認。
人們也許會認為，關於“自我”的討論是自找麻煩，而這些麻煩將永遠也不可能消失，可是我們已經克服了這一切。
而且作者認為，“從邏輯上說，意識形態是心理學研究所必需的。玄學或神學就印證了靈魂的存在，可是心理學認為，這樣一個假定其實是多餘的。”也就是說，在大腦的作用下，我稱之為“本人”的重要人物，隻不過是需要經常改變一下自己的思想意識而已。
人的個性，看上去和移動陷阱的硬底一樣，但事實證明，人的大腦能記住他很多年前見過的東西。詹姆斯教授斷言，當我們說心理學是一門自然科學的時候，並不意味著心理學是一門有著堅實基礎的學科。相反，作為一門特別脆弱的學科，當形而上學對心理學進行暴風驟雨般的批評的時候，它的每一個焊接點都會滲水。詹姆斯的著作清楚而有力地證實了這一點。
作為一門科學，心理學的所有基本假設和論據都必須進行更廣泛地重新考慮，並需要用其他的術語加以解釋。於是，它就像是一句讓人難以啟齒的話，說出它需要很大的勇氣。
心理學涵蓋的真正要素和約束力，並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東西，因此，當有人以勝利者的口吻談論“心理學”並且撰寫著心理學史的時候，你難免會感到奇怪。人們有了一些觀點評論和爭辯的原始事實，以及在描述水平上進行的分類和歸納等，但心理學始終沒有一條原理或主題，能夠幫助我們推斷出一些有利的結果來。
詹姆斯教授的這段話很客觀，所以我們十分滿意詹姆斯教授的書。可是令人遺憾的是，現在的“新”心理學家並不都像詹姆斯教授那麼謙虛，他們中的有些人是那麼的傲慢自大。更糟糕的是，有些學生沒有仔細閱讀過這本教科書最後一頁上的再轉變過程，就簡單地認為，心理學就像彼得·貝爾的報春花一樣，“它絕對不是別的”，隻是一門“自然科學”。
用崇高的理念做出奉獻
一個人隻能暫時地具有他人的意識，卻不會成為任何其他人，這個論斷聽上去讓人非常不自在。想象一下，生活中如果沒有什麼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以期盼，生活也就失去了希望。假如來年有令人愉快的事發生，那麼欣賞它的並不是“我本人”，而是符合未來某種契機的意識形態。
信仰是在高層次上認準的道理，隻存在於一切幸運之處。也就是說，在這裏，人、包括我們自己，才是產生契機的要素。有人的地方才有信仰；有了信仰，生活才富有意義。
我們的生活平淡乏味，所以我們拚命工作，以此來打發空虛的日子，但我們卻失去了生活的活力。比起享樂來，我們更喜歡令人激情四射的工作，可工作也和我們一樣毫無生氣、漫無目的，完全失去了活力。從此，我們的態度生硬呆板、我們說話尖酸刻薄，我們的表情也變得難以捉摸。
不過，我們大批從事教師職業的人員不會有這些變化，這些人大都才思敏捷，接受過崇高思想的激勵和鼓舞，對教育充滿了信任，相信教育能夠幫助他們實現各種理想，在他們的關心下，孩子們將會學到些什麼呢？在這裏，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奉獻我們的所有。
心理學不完善的體係
既然連詹姆斯都認為心理學這門學科還很不完善、很不健全，而人要遠比這門學科認為的複雜多了。因此，我們沒有必要對這一枯萎的思想體係逆來順受。就像我們現在看到的，盡管這門學科取得的成就比較大，卻沒有一個是完善的。
還有，盡管它與時代表現得格格不入，削弱了時代予以讚揚和推崇的個性，可是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時代仍然對它充滿了柔情。
對於那些意識形態一致的人而言，沒有一致的原則，放鬆了社交原則和家庭生活的原則，試想，他們之間的約束紐帶還剩什麼呢？世界上有很多優秀的數學家和頭腦清醒的科學家，但由於個人進步在自動完善方麵受到的阻礙，他們的博愛、誌氣、思索和奉獻無處體現。
對於那些注視著我們的教育思想和教育實踐基點的人，我們有理由加以關注。就像我們可以通過讓孩子伸展雙臂的方式來斷定其身高一樣，對人體的測量研究表明，其結果是值得信賴的。
病理學的研究也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很多孩子的隱匿性心理疾病被提示出來，並在現在能夠利用的治療手段下得到了治療。我們以點概麵，於是，出現了“新心理學”占領整個教育陣地的危險。
一個全麵的教育思想
教育的座右銘
“教育是一種氛圍、一種訓練、一種生活。”這個座右銘正以特別簡練的圖表形式，出現在我們的藏書封麵上，我的讀者肯定都知道。
有人說，我們是一個群體，所以我們必須按照自己的座右銘生活。在提到大眾教育的問題時，一位著名的教育家特意寫信給我說：“像《父母周報》座右銘中那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文字，所體現的思想正是當前教育界最需要的一種觀點。”一條鼓舞人心的座右銘固然會成為一種動力，但是這種力量跟企圖通過它來實踐和指導我們的生活，完全是兩碼事。
我還有些擔心的是，如果家長協會打算以解釋和說明這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文字”為主要工作的話，那麼，迎接它的恐怕就是大量頻繁的思考和緊張狂熱的生活。我們不是怯懦的人，我們還有自己的想法並願意為之奮鬥不息。我們相信，那些執著於取得最佳成果並為之努力的人們，一定會收獲最好的結果。
教育是一種氛圍有時，我們會誤把部分當成整體，犯下以偏概全的錯誤。也許是能最大限度地誘惑我們天性中放任自由的本性，在上述的三個要項中，“教育是一種氛圍”是最令我們滿意的。
補充說明一下，“氛圍”這個詞充滿了靈性，如果用“環境”一詞去替代，我們對它的興趣可能不那麼濃厚了。“氛圍”一詞當然是象征性的，但是對我們所有的人來說，象征意義要比表現意義重要得多。就像我們一想到新鮮、純淨、清爽、沁人心脾的空氣，就會酣暢淋漓地呼吸一口一樣.
對於教育的整體行為，如果我們不僅僅視其為表麵的“環境”，而把它當作一種氛圍，那麼我們就會倍受激勵，並且更加積極地幫助孩子營造環境方麵的有利行動和想法。
“教育是一種氛圍”，這一概念使我們產生了鮮活有力的思想。如果我們把它想象成讓孩子們擁有陽光、綠地、溫馨的居室、漂亮的圖畫，在學校裏有老師溫柔的鼓勵學習知識，對他們不想學習的事情一概回避，在富有魔力的老師難以抗拒的力量之下，孩子們去做別人做過的事，成為和別人一樣的人等等，如果“教育是一種氛圍”包含的就是這一切的話，我們是否可以卸下重擔，相信教育事業成功在望了呢？
不是的!雖然離開了空氣我們就不能生存，但隻依靠空氣我們同樣不能存活。在“環境”的熏陶下長大的孩子，通常會顯示出空虛的跡象：他們喪失了健康的好奇心、注意力；更糟糕的是，他們完全沒有半點主動性和積極性；除了盼望天上能掉下餡餅，他們一點也不想自己付出或謀劃什麼。
與其說“教育寓於環境”，不如說，“教育寓於氛圍”之中。在我看來，這一影響了兩代人的思想概念，仍然在今天的公眾生活和私人生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相比於主動付出，我們更樂於被動接受；為了追求這樣或那樣的生活而辛勤勞動，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的生活必須有人安排；我們喜歡應對緊迫的任務。不論是在大街上的露天表演，還是劇院裏的舞台演出，隻要是場麵熱鬧的娛樂節目，我們都一樣地癡迷。在這樣的環境中，就是莎士比亞的作品也會淪落：人們隻喜歡他的劇作上演時的絢麗場麵，對詩人在作品中表達的思想觀點卻很少留意。
這一切的一切，隻不過是因為人們想逃避由於片麵的教育觀所帶來的煩惱（即教育隻是一種氛圍），並非人們故意為之。
教育是一種生活，其後果是智慧衰竭，這是片麵的教育觀導致的後果，18世紀末出現的厭倦心理則更為致命。當時無形的出現了這種教育模式——“教育是一種生活”，結果人們都在狂熱地追求思想。
讀了德斯蒂爾女士和她的朋友們的故事，我們情不自禁會感到悲哀：在一個命名為“女才子”的社交圈裏，人們經常去朗布依埃旅館聚會。德斯蒂爾她們很少睡覺，因為她們非常忙碌，畫素描、猜謎語、做遊戲，通宵達旦地做一些耗費才智的無用之功。盡管會互相對著打嗬欠，第二天一大早，她們中的一些人還是會繼續聚會，去譜一些微不足道的樂曲，唱一些毫無意義的歌曲。假如我們也像她們那樣為一連串的娛樂節目費力付出，那我們的損耗也趕不上她們在狂躁地追求誘人的思想時所耗費的才智。
回顧一下19世紀初期的社會生活，它為20世紀初留下了的不可避免的陰影，那時的人們還不懂得事物之間存在著比例的科學原理，像我們一樣經常犯錯誤。
我們認為“教育寓於環境”，他們則認為“教育寓於思想”。實際上，這二者是兼而有之，甚至還包括了教育的第三個定義。
教育就是培養才智
培養才智的教育模式導致了畸形的發展，作為教育的第三個觀點，“教育是一種訓練”始終得到了眾多的支持者。我們都認為，訓練智力和道德方麵的良好的生活習慣，是教育的第三大要義。
由於這種或那種教育機器即數學、古典文學、科學或體育等的磨損，我們性格和行為上的某些品質如同毛線成品一樣枯竭了，這意味著教育出現了過度行為。也就是說，當發展所謂才智的思想取代了生理學上關於智力習慣的培養這一更為真實的觀點時，我們的認識出現了偏頗，教育中出現了過度的行為。這兩種觀點看似差別不大，但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同樣，二者的細微差別就在於實踐中的巨大差距。
為了讓普盧塔克獲得一些崇高的生活觀念，他的父親讓他閱讀荷馬的作品。作為一個被用來開發才智的機器，如果這個男孩是被迫的，那麼將來他就會成為一個迂腐的學究，失去了許多方麵關於生活的聯係，再不能用清醒的頭腦和大度的胸懷去應對一切。
我覺得，這種認為“訓練就是要發展才智”的思想，其實帶有畸形發展的局限性，隻能培養出片麵的人才。
一位藝術家告訴我，要想在藝術上成功，就得癡迷於藝術，畫家必須手中無畫、心中有畫。換句話說，除了畫，他的手裏做的，心裏想的就不能有別的。
在藝術變得高尚的時代，人們已經不止是藝術家。比方說，昆鐵·馬特西除了打鐵、繪畫，他還要做很多其他的事情；米開朗琪羅不但寫十行詩，還會設計建築、繪畫，總之，他表達思想絕不隻是用雕刻石像這一種方式；萊奧納多起草協議、設計運河、彈奏樂器，不但多才多藝，而且每樣都非常精通。在當時，這些偉人和他們的導師可從未對他們進行過什麼開發才智的訓練啊！
隻有我們準確理解了教育有多方麵的內容之後，再繼續研究教育怎樣“成為一種生活”時，我們才不會存在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