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密諜選拔(1 / 2)

再次清醒時,文素卿仰麵躺在山房的內室中,四肢冰冷沉重。女大夫酈明珠的臉龐近在咫尺。無聲的動了動唇,酈明珠立刻用力的將一枚銀針插進她的人中穴,冰涼的刺感,彷佛要將她的嘴皮穿透,頓時,她閉上眼,一動不動了。

水晶簾搖晃了幾下,伴隨一陣窸窣的聲音。酈明珠淨手之後出來,就被外堂的人圍住,異口同聲的追問,“酈先生,我妹妹怎樣了?”

說話的文家的少爺姑娘們,用酈明珠的審美來看,都生得十分不錯。大小姐文雅人如其名,雅致極了,五官秀美,身著真紫色圓領斜襟長襖,頭戴明珠簪,頸上一個明晃晃的金項圈;文家的三位少爺也是個頂個的優秀,一律月白織錦長衫,束玉鉤帶,腰間佩著美玉、荷包。並列站在一處,真是說不出的養眼。她笑嗬嗬的點點頭,

“五小姐已經沒有大礙了。幸虧發現及時。估計今春暖得早,五小姐的病提前發作了。我這就去太平院告知秦夫人,準備好出門行李,也好早點去大智禪寺修養。”

“多謝酈先生,若不是你正好過府敘舊,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治病救人,原是我的分內事,大小姐不必謝。再者,登門造訪本來就是怕五小姐的病情反複,隻是沒想到這麼巧,我剛一進門,就聽說五小姐病發。”

“千言萬語,還是要多謝酈大夫。若不是有你費心,我五妹這些年哪能像常人一般?”文雅鄭重其事的說道,福了半福後,命丫鬟送酈明珠去太平院。

推搪就顯得不恭敬了,酈明珠笑著接受了好意。走出山房沒多遠,耳尖的她聽到文雅用有別於剛剛客氣的語調,指責文三少,“都是你,說什麼血濺五步……明知道五妹聽不得這些!”

“這也怪我?我哪知道她在外麵偷聽啊。”

“三哥慎言,五妹在自己家裏,如何能說一個偷字?”

“哎呀,受不了了。你們都針對我。五妹發病,能怪到我頭上了嗎?酈大夫都說是今春暖來早的緣故。算了,跟你們說不通,怪我怪我吧,是我讓她得了怪病,也是我害她時不時就要癱瘓的,行了吧?”

“……”

酈明珠嘴角一勾,腳步卻不停,跟在丫鬟身後徑直往太平院去了。

而山房內文雅還在教訓胞弟,再不可口出不遜,不然傷了人如何收場。文素卿的貼身侍女阿烈掀開水晶簾子,垂著頭,一句一句的傳達自家主子的話。

“請大小姐不要責怪三少爺。小姐剛剛說了,‘原怪不得三哥,比如有人不愛吃豬肉,不愛聞豬肉的味道,她自家不吃、不許豬肉上桌就算了,哪有連豬都不讓人養的道理?’”

這個比喻說完,文雅麵色怪異,看了一眼文三少。文三少俊臉扭了扭,撐不住先笑了,“豈有此理,我……就是養豬又怎麼了。旁人吃不吃豬肉,我才不管呢。”

“呀,三哥什麼時候會養豬了,什麼時候讓小弟也看看。”

一番打趣,文雅放了一半心,問阿烈,“你們主子身子好了點沒?”

“好多了。大小姐請放心,小姐說,她是老毛病了,橫豎有酈大夫在,不需多操心。倒是六小姐的生辰宴,如今突然病發,也不知能不能回府參加。小姐覺得很遺憾,請大小姐多看顧著,有什麼疏漏不足的,看在姐妹情分上描補描補。省的讓底下人看了笑話。”

有其主必有其仆,阿烈生得淳樸靦腆,說話時睫毛顫巍巍,聲音柔柔的,不緊不慢。文雅極喜歡她,歎息道,“病中還這麼操心!你告訴五妹,六妹隻是小生日,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年沒有明年有呢,叫她好生養病是正經。我得空,便去大智禪寺看她去。”

阿烈笑笑,表示記住了。

半個時辰後,文府的軟轎、馬車都準備好了,文素卿陷在厚厚的被窩裏,從垂花門後的山房做軟轎子到二門。再從二門換了朱輪垂纓馬車,離開文府。

當時,西府生母秦氏並有頭臉的姨娘,東府的各位伯娘及文大小姐、二小姐,一路相送到二門。文大少、二少三少等男丁,則送到大門五裏開外。

封閉的馬車車廂內,“重病病發”的文素卿半睜著眼眸,四肢依然沉重,酈明珠在她身側,手裏捏著一根銀針,眼睛盯著針尖的鋒銳,漫不經心的說,“你家人對你倒是真好。”

文素卿眼眸半睜半閉著,沒有回應。

兩個時辰後,玉屏山。

鳥鳴啾啾,竹林幽靜。一道白練從山崖上傾瀉,飛濺出的水霧令此地多出煙霧一般的朦朧感。酈明珠負手站在崖邊上,身邊的女孩卻變了——一副蠟黃臉兒,頭發毛躁躁的,隨手抓成兩條蠍子辮,長長的垂到前胸。一身葛布褐色衣衫,顏色暗沉,手肘和膝蓋部分打著補丁。腳下踩著的也是一雙不起眼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