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金烏西墜,宿鳥歸林,我本來打算到了臥牛村找戶人家借宿一晚,被這司機一耽誤,得,看來要睡路砑子了。回去?老子傻啊回去?一百塊錢打水漂玩的啊?跟司機商量了半天他還是不肯讓步,我脾氣一倔,當下就帶著二傻徒步前行。那司機在我們身後用帶著極重的山腔喊道,“在路上遇到人千萬不要搭訕啊!”
我鼻子一哼,心想這司機八成是看鬼故事看多了才不敢給我們帶路,山坳子裏的人就是迷信膽小,也不看小爺我是誰,就算不看我的麵也要看看我祖輩的麵,隻有鬼神給小爺讓道的分,沒我怕它們的分。
一路上山路雖然難走,但也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崎嶇。大涼山是大雪山的支脈,海拔將近有4000公尺,山體密林鬱鬱蔥蔥,果真如爺爺筆記裏描述的那番,稱它是樹海一點也不為過。昭覺以山原為主,所以畜牧業發達,發展迅速,早就與現代的小城鎮無甚區別;而臥牛村則繼承傳統彝族居住特點深處在大涼山腹部,就跟與世隔絕了般,越往上樹林越是密集。為了爭取在天黑之前到達臥牛村,我折了根粗樹枝在手裏當拐杖,加快步伐向上登著。
二傻自到了這片密林,手中的半導體就隻能發出雪花聲,聽著實在枯燥,尤其是在這夕陽西下的半黑暗密林裏,聽起來還有一絲森然恐怖的感覺。
埋頭使勁爬了有半個小時,渾身都是黏汗,抬起頭我終於看到傳統彝族瓦板房的一角。我倍受鼓舞,支著樹枝喘著粗氣對二傻說,“快,上麵就是了!”
二傻跟在我後麵約兩米的地方,身上的行李比我多了三分之一,依然麵不紅氣不喘,看著我所指的方向不講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我懶得管他,使出吃奶的勁就往上爬。又爬了一半,整個村落就展現在眼前。
整個村莊處在一片較平坦的坡上,約有三十戶。住宅以柴籬園圍成方形院落,院外四周植滿樹木,院門由當地特有的杉木製成木門,院內修建人字形頂一字形住房。住房不甚高大,屋門矮而寬,屋簷及地很矮,隻有三米左右。房屋采用原木為柱為梁為橫杆,穿榫呈現“樹”型屋架.形象的表現出彝族曆史上與大山與森林休戚相關的樸素原始的建築美學觀。門兩側各留約50厘米見方小窗,有的不設窗孔,這一看就是傳統的彝族住宅。
我心裏那個喜得啊,從成都下飛機的日子裏屁股幾乎就沒離開過車,一路的顛簸把我的心肝肺都快顛出來了。我現在隻想找個能睡的地方趕緊躺下。我大聲對村莊喊道,“鄉親們!我代表黨來給你們送東西來了!”
這是我一早就想好的台詞,總不至於見到這群山民說自己是來旅遊的吧?太假了,有現成的景點你不看,跑到這深山老林裏肯定有問題,而且少數名族的村民都很多疑,尤其是像在臥牛村這個未開化的偏僻小村,他們對外來人口就是完全的敵對,連結婚也是近親。所以用黨這個說詞是最能說服他們的。
我喊了一聲,對麵的村落裏愣是一點聲音也沒有。我以為他們聽不懂,四叔就跟我講過,他們盜墓最忌諱亂想,有時候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不想你就會硬著頭皮上,說不定還有生機。
我大口深吸了幾口氣,盡量將狂亂的心跳調整正常,從包裏取出個手電筒咬在嘴裏,左手撐著樹枝,右手摸上腰間的藏刀,這就按原路摸下去尋二傻。畢竟我答應了蛤蟆張,總不能回去就我一個人,實在沒法交代。
我邊走邊喊二傻。剛走下去有五米這樣,就看到二傻拿著我給他的小藏刀站在一棵大杉樹麵前研究著什麼。這裏的杉木都有一人粗細,筆直的高聳入天中,而二傻麵前的杉木長的枝繁葉茂著實壯碩,要有兩個人才能環抱過來,在這一片快禿了的樹林裏是很顯眼。可能是我剛剛一心隻想著趕路了,並沒有發覺這樹的怪異。
二傻看我走過來,對我指了指大杉樹的底部。我拿下手電筒,說,“你是說這樹底下麵有東西?”
二傻點了點頭,說著就用手去刨土。我看攔也攔不住,幹站著也不好,就將手電筒固定在一邊,用藏刀鞘跟著他一起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