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隻知道一路都在哭都在抽泣,隻知道三年如夢一般的初中生活已經被落在身後,漸離漸遠了。
媽透過後視鏡瞟了一眼,嗤笑著打趣:“丟不丟人啊,又不是見不到了,生離死別一樣。”
她不懂,不一樣了。
回到家,我把書包重重的甩在床上,裏麵的書具發出一聲悶想,就像放了一個屁,將三年的歡樂和委屈一齊排出體外。兩個小時前,我還坐在帶了三年的擁擠卻又溫馨的教室裏,還和朝夕了三年的同學老師相互道別,相互致安。兩個小時後,我已經伴著一路的尾氣和轟鳴回到了家中,徒留一個發舊的書包,以作三年生涯的印記。
想到這一別不知得多久後才能再相見,心裏又湧起一陣酸意,酸得眼睛直發澀。掏出手機,點開屏幕,蹦出一串熟悉得發嘔將來卻可能慢慢淡化直至陌生的名字。
“莊醒,畢業後可別忘了我!敢忘了敲爆你腦袋!”
“莊醒,要好好的噢。”
“叫你出來玩敢沒出來以後就不要來見我了。。。”
。。。。。。
一條條閃爍的信息,逼得我一陣揪心。一滴溫燙的液體順著鼻頰滑下,打在屏幕上。“吧嗒”,散開,支離破碎,像一顆摔碎的寶石。
“shit。”我關掉屏幕,握著手機在褲子上蹭了蹭,腦海裏不斷翻滾著充斥著一幅幅斑斕的畫麵,或淡粉或豔紅或灰白。。。在晴空下交彙成一彎繽紛的彩虹,卻又要在烈陽下慢慢消散了。
“吱——”刺耳的尖嘯,將腦海中的色彩揉皺揉碎。一隻知了掛在窗外一棵褶皺的老樹上,摩梭著翼翅嘶鳴著。我才發現早已是夏天了。窗外的一切暴露在炙人的強光下,仿佛隨時都會被烤熟,氤氳著淡淡的焦熏的煙霧。
焦躁難忍。今年夏天實在令人厭煩。
“莊醒,快下來幫我看弟弟!還吃不吃飯了!”我不情願的挪開椅子,拖著煩躁的心情慢慢踱步到了樓下。“磨磨蹭蹭的。”媽怒斥道。我從媽手裏結過弟弟。弟弟今年剛一歲,正吮著手指玩。
“別讓弟弟咬手指!”媽一邊係著圍裙一邊吼著。我把弟弟的手指從他嘴裏抽出來。“還有,莊醒我可告訴你了,初中三年已經荒廢了,高中可給爸媽好好爭口氣,聽見沒有?”“我初中才沒有荒廢。”我捏著弟弟嬌嫩的臉,漫不經心的回答。
“沒有荒廢?瞧瞧你那讀書的樣子,我也對你中考成績不報什麼希望了。媽做恨鐵不成鋼狀。
“成績又不能代表什麼。”我撇了撇嘴。“嘿,還頂嘴是吧?不管怎樣,你給我去好好反省一下。我跟你說,高中和初中可不一樣。。。”“媽,”女人特有的尖細聲音戛然而止,媽停下手中的事,望著我。
“媽,”我抬起頭,也望著她。“我想出去。”
“出去?出去就出去唄。莫名其妙。”
“我想去一些其他的地方。。玩。散散心。”我抽出一張紙,擦了擦弟弟手上的口水。